司霖被这样不轻不重地一砸,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深长地呼吸几回,发现撒琉喀尾巴的触感仿佛还留在皮肤上。
更加令他怔然的,是撒琉喀将整张脸埋进臂弯里的诡异画面。
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即便对方不想让他目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少年正沉浸在怎样的巨大痛处中。
哪怕司霖再不愿承认,也必须认清自己。
此时此刻,钻进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并不忍看到对方这么难受。
司霖竟真的以为自己和撒琉喀血脉相连。
即使这人自己永远都看不透,
即使这人冷漠、自私、嗜血残暴,
——他也为其无条件心软,以家人之名。
于是,当撒琉喀终于从头痛欲裂中停止挣扎,以为睁眼之后即将迎接空荡荡的洞穴的时候,那尾前一刻还在发出痛斥的人鱼无比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他的人鱼他的储备粮他的,表哥
竟连眼神也不曾闪躲一下,就这么真切地看着自己。
这种背离预想的景象反而将撒琉喀砸懵了,好不容易恢复清明的眼珠在眼眶中重新出现闪烁的裂痕。
好在,司霖仍不为所动,满脸担忧地目视他。
下一瞬,撒琉喀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人鱼的手臂从他肩头斜着穿而过,直直地搂了过去。
——他再度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司霖心脏跳动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过了很久,撒琉喀才僵硬地抬起手臂,逾越过对方略微起伏的脊梁,指尖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人鱼单薄的后背上。
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后怕。
强悍如撒琉喀,竟也不敢将身体的重心前倾,仿若两人身体相接的支点一旦出现的变动,他就马上会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直到手指尖传来温度,视网膜上倒映出人鱼白皙脖颈下淡青色的血管。
撒琉喀才说服自己:这一切并非幻想。
那些血管实在太过清晰,少年本就暗色翻滚的瞳孔糅杂了一丝痴迷神态。
随着脉搏的跳动,撒琉喀了脸上出现一闪而逝的痉挛,无可避免地,他开始奢望能够看到人鱼身上其他被血管覆盖的地方譬如锁骨,譬如耳后,譬如更多隐藏在织物或鱼鳞覆盖以下的部位。
当撒琉喀呼吸再次变得浑浊的时候,司霖懊丧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肩头处响起来。
“撒琉喀,你在看什么?”
司霖在短暂的呆滞后,声音又因故作冷淡而有些发紧。
回应他的是滚落到皮肤上的沉闷吐息。
司霖起初只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二人距离近到超乎寻常的时候,他整个人从脖子紧绷到尾鳍。对此,人鱼的第一反应是松开双手,挣脱拥抱,但撒琉喀落在他背上的手掌猛地用力,
——让他寸步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