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主,将‘那家伙’放出来罢?”
他最后一句说得轻巧又随意,钟瑄浑身一震,忽然露了丝紧张:“既、既然是尊使的指示……”
钟瑄凝了面色,从纳戒中取出一只造型奇特的小壶,窄口阔身,浅绿色的釉面外包裹着似蛛网又似枝杈的不明材质。
他将手放在瓶口时,封印的咒文有一瞬显形,而后他拔出瓶塞,一汪黑紫色气流骤然自瓶中喷涌而出,哄啸惊雷一般失控奔走,转瞬之间竟已袭至渡火宫的使者跟前。
今歌白凝眸盯着近在眼前的炸毛怪物,它浑身冒着烟气,仅能看出半个兽形,它硕大的红眼狰狞瞪着他,显然将他当做了冲出封印后的第一口猎食。
变化只在刹那间,面对此般威胁,今歌白的脚步都未挪动半寸,他直视着怪物的眼,寒芒比其更甚。
目睹这一意外的钟瑄却惊得脸色煞白,连忙掐诀运灵,试图控制那奔走的怪物,直到他额上青筋暴起,才生生将它拉回到自己身前。
怪物的情绪被安抚了些许,龇着牙在原地待命,目光直直落在前方。
“方才……不慎惊扰尊使,罪过罪过!”钟瑄忙不迭谢罪,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歌白泰然冷笑一声,慢悠悠道:“还算及时。”
始终冷静的李凝玉也为方才的变故惊得神识紧绷,好在,夫君及时控制住了那怪物,没有在开阳使面前露怯。
若是伤了渡火宫的使者……不仅会失去渡火宫信任,丧失这来之不易的资格,还极有可能反惹上麻烦。
暗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李凝玉望着今歌白默默感叹,不愧是魔宫七星使,即便身处惊险一刻也面不改色。
三人往地宫深处走去,但凡有兽类暴露了气息,钟瑄牵引着的怪物便会发出滚水般的躁动声响,钟瑄稍稍松懈压制,它便如山洪暴发一冲而上,迅速席卷八方,刹那间哀嚎遍野,眨眼的功夫,那些仅有炼气筑基修为的野兽们便消失一空,唯留鲜血溅射满地。
吞噬了妖兽的怪物并不满足于方才的餐食,它喉中发出呜鸣,愈发饥饿地死盯着暗处。
行走之处,片肉不存。
李凝玉沉重看着这一切,而钟瑄因长久维持对怪物的压制,已变得头昏目眩,在腐烂血腥气的冲击下,他身体产生了排异,扶膝在一旁干呕起来。
“夫君!”
李凝玉急促呼唤一声,迈到他身后为他输送灵力。
这瓶中邪兽实在霸道,品性凶残,又极易失控,凭夫君金丹期圆满的修为,将这初生之物操控,都颇为勉强。
可惜与这邪兽定下契约的,只能是钟家家主,她即便境界更高一筹,也无法助其驯兽,唯有尽力减缓其不适。
今歌白略停脚步,身旁飘摇的两簇幽火照得他白衣无尘。
他瞥目看来,依旧是那处变不惊的样貌,只浅浅勾起了唇。
“看来钟家主仍未能适应这小家伙的脾性啊。”
“可要休整片刻?本君有许多时间用来陪伴二位。”
钟瑄闻言,立马撑直了晃悠的身体,绷正了脸色说道:“在下无碍,只是平时忙于家政,许久未见血腥,让尊使见笑了……继续前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