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压下紧张,温洛先安慰了崔小六。
“我先替你换药,这药效极好,你莫要自己揭开伤口看,不然会影响恢复。”
“多谢大夫,我……我家住北城土儿巷,以后,你可以来那找我,我娘做饭可好吃了……”崔小六很是感动,他当时都等着残废一辈子,然后等死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治愈,而这,都是这位大夫。
“记住啊,是土儿巷……走到尽头的那一家。”崔小六生怕她忘记了,又提醒了一次
温洛心神不宁,只简短地答道:“恩,好。”手上麻利不减。
换好药之后她带了这些天用的药急匆匆回到屋里,关上门,就将瓶瓶罐罐的药摆放在桌上。
她挨个闻,就是一些平常的金疮药和止血药,不过药味儿更浓,显然是用了更好的药。
不是药的原因,温洛瘫坐在地,她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该死的,她身上血液有奇效那个还没有失效!
顾晏之又骗她!而不论骗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怕都别有用心!
“顾晏之呢,我要见他。”温洛打开门,对门口站着的丫鬟道。
丫鬟哪里知道顾晏之行踪,却见温洛脸色难看至极,急匆匆说去上报。
话说顾晏之那头,最近因着他身上的绝症已经治好的缘故,掀起不小波澜。
他撂下笔,揉了揉酸痛无比的额头,才缓缓开口:“两江地处富饶,养得他们胆子肥了,贪成了蠢彘……”
说着,便已经有几分不耐烦的杀意,却又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嗤笑道:“上面那位本以为我要死了,借着我这把利刃还能用最后一次,肃清政绩。”
邹有孝作为提前埋伏的暗探,自然清楚两江地区官员的种种阴私,也不由得皱着眉道:“如今,大公子的顽症已大愈,巡抚一职会不会被撤,届时,咱们做的所有铺垫,只怕都会打水漂……”
两江富庶,各大势力却也盘根错节,都不是好招惹的,为了肃清不正之气,大公子派他潜伏整整一年。
顾晏之自然也清楚这一点,睁开眼睛时,无波无澜,话语间,满是嘲弄,“便是撤了我的职,两江巡抚,也要看,接替我的人,有没有命做这巡抚。”
邹有孝领命,不敢抬头看顾晏之的脸色,只道:“那属下便继续蛰伏于两江,恭候大公子。”
顾晏之恩了一声,又拿起笔细做批复,邹有孝又道:“属下无能,虚延和那徒儿进了金陵之后,将人跟丢了。”
听此,顾晏之手上动作未停,只淡淡道:“萧占全也在金陵,他们到底师徒一场,有了他的助力,此事怪不得你们,起来回话。”
邹有孝松了一口气,刚起身,就见庞屹推开门进来,二人对视一眼,权当打了招呼。
“大公子。”庞屹拿给了顾晏之一封信,邹有孝走吧退了出去,却被叫住。
“留下,还有事与你说。”
邹有孝有些错愕,他和庞屹,从杀手组织出来之后,就一黑一白,办的事,也从不相互介入。
二人总会自觉地避开同时在场,既是避嫌,也是为了保护对方安全。
“大公子,已将莲玉姑娘的奴籍更换完,妾书上也按照您的吩咐,在名字上,留了白,此事只有三人知晓。”
顾晏之打开那一封京兆尹亲自加盖官印的户籍变更的证明,看到妾室二字时,柔情不觉浮上面容。
邹有孝就是在这个时候窥见了大公子的表情,震惊得像是见了鬼,又连忙眼观鼻鼻观口。
顾晏之自然不知道邹有孝的震惊,心道莲玉虽不是她的真名,但她有朝一日,他会将她的真正的名字,亲自补充进这空白中。
将纳妾文书亲自锁进柜子深处,顾晏之脸上的柔情仿佛只是错觉,冷声吩咐道:“明年二月,我大婚在即,在此前,事事盯紧些,连同孟家小姐那,也加派些人手,万不可出差错。”
他怕萧兰蕤会做出悔他大婚的事。
二人各自领了命出去,邹有孝见庞屹习以为常,犹豫再三,低声问道:“那女子可是给大公子解毒那个,怎还被留了下来,成为妾室?”
他在大公子身边待了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大公子脸上有如此温柔的表情,实在是好奇得很。
庞屹只皱眉,却见自己昔日好友脸上满是好奇,才简短回答道:“那女子对大公子来说,确实有些特别……”
邹有孝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再问。
却不经咂舌,大公子都要娶妻了,在正妻进府前,却还留着这女子,根本不是有些特别就能说清。
一向老成不爱说话的邹有孝感慨两句,“大公子,可不是动情了吧……”
庞屹很想说是,但想起昨日二人在屋中不知发生什么,大公子叫莲玉出去跪着,虽然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又将人叫回去了,便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谁知晓呢……”庞屹顿了顿,“不说这些了,你多加保重。”
“你也是。”邹有孝因太久没笑,扯着脸,笑起来表情十分奇怪。
温洛左等右等,等不到顾晏之的人,也不再干等,该吃吃该喝喝,毕竟第二天,她还要去做一台手术。
夜色正深,顾晏之回到寒松院时,温洛睡得正香。
“出去吧,声音轻些。”顾晏之坐在床头对着丫鬟们吩咐道,转头看着睡在最里侧,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女子。
顾晏之躺在她身侧,长手一捞,动作十分轻柔,温洛就已经躺在了顾晏之的怀里。
看着怀里呼吸轻柔的女子,顾晏之只觉得自己近来对莲玉的种种,都有些不对劲。
他说不上来这是为何,只能蹭蹭她的脸,呢喃而轻声:“莲玉……莲玉……”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以及,会不会也感到古怪。
可惜睡着的人,是没办法回答他的心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