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该是冉冉的朝阳。
要将朝阳强行射下吗?
混沌入梦间?,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简陋破旧的冷宫中处理着政务。
那身影一袭青衫,眼眸锋利如狭刀,透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是年过中旬的自己。
他诧异于中年的自己为?何会坐在冷宫中。
一个三岁左右的男童拿着风车跑进屋子,奶声奶气道:“皇伯伯,该用膳了。”
中年帝王未抬眼,以淡淡的口?吻,纠正男童的称呼,“既过继到朕的膝下,该唤朕一声父皇,记下了?”
“记下啦。”男童揉了揉肚子,怯生生问道,“父皇,儿臣饿了,可以先开膳吗?”
“去吧,不?必为?朕传膳。”
男童离开后,中年帝王放下御笔,依旧俊美?的面容透着沉着冷静,只?是行为?过于异常,他躺到墙角的木床上?,伸不?开一双长腿,就那么蜷缩着小憩歇息。
萧承望着中年的自己,陷入深深的不?解,待睁开眼,久久没有清醒过来。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那间?屋子又曾住过何人,会让中年的自己流连?
之后几日,萧承再没做过类似的古怪梦境,也没去往冷宫查看那间?陋室的情况,他的身影总是穿梭在金銮大?殿、御书房和燕寝之间?,日理万机,通宵达旦,直至休沐日才得以清闲。
清早,曹顺走进内寝,照常服侍帝王梳洗,却见崔济站在落地铜镜前整理衣襟。
老?宦官快步走过去,憋着嗓音小声质问:“不?是,怎么如此没规矩,不?怕人头落地啊?趁着陛下没醒来,赶紧出去。”
都不?知这书生是何时溜进来的,明明腿脚还不?灵活。
燕寝防守向来森严啊!
被呵责的男子纹丝不?动,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正当曹顺生愠之际,抬手拍拍老?宦官的背。
“挺像的,是吗?”
伴驾二十载的老?宦官浑身一激灵,不?可置信打?量起身侧的男子,随即退后数步,点头哈腰加赔笑。
“像,像极了,老?奴都没有认出陛下。”
萧承没计较他方?才的无礼,顶着崔济的“脸”,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似乎只?要不?开口?讲话,就无人辨别得出真?假。
他已经?试过五个人了。
白日天气和暖,万里清霁,一袭青衫去往崔家酒铺,还未进门,就被掐腰走出来的妇人一通数落,顺便送上?一记板栗。
青衫眼疾手快,扼住她的腕子,剑眉蹙起,眸光凛然。
“看什么看?让你去打?油,打?哪儿去了?还知道回来?”
青衫松开妇人的手,不?言不?语,惹得妇人更气了。
“整日瞎溜达,是不?是在御前失宠了?你为?人木讷,哪能指望你扶摇直上?!”
崔嫂气不?打?一处来,叮嘱一句“看店”,自己拎着水桶去附近打?水,丰腴的身姿吸引到不?少浪荡子的注意,包括满脸乌青的俞骋。
见着俞骋,崔嫂生出戒备,恨不?能丢下桶跑回酒铺。
“别走啊,嫂子。”俞骋拦下她,肆无忌惮地打?量,刚要动手动脚,被人狠狠拍了下手背。
“嘶!”俞骋看向来人,目光由凶狠变得鄙夷,这回没有屠远侯府的臭丫头多管闲事?,光凭一个文弱书生,能顶多大?事??
如同前几次一样,俞骋拍着青衫的脑袋,一下下加重力道,“上?次的帐,今儿一并算。学聪明些,让嫂子陪我一次,否则,小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逆我者亡。”
被拍得狠了,青衫闭闭眼,无意识抵抵腮,露出耐人寻味的笑,与今早没有被看穿时发出的笑如出一辙。
“被小爷拍傻了?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俞骋话音刚落,腹部传来重击,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趴在地上?。
百姓纷纷伫足观望。
人前失了颜面,俞骋怒不?可遏,刚要起身还击,让书生付出百倍代价,却被逼近的青衫攥住后襟,提溜起来。
莫名?增了力气的青衫像抡沙袋一样,将人抡向井边,又拽起他的脑袋,一下下砸在井口?,看傻了路人和崔嫂。
“崔济,别、别闹出人命!”
青衫停下来,抓起俞骋散落的头发,语气平平:“你在俞氏族谱就此除名?,流放边关充苦力。”
听得嗓音,俞骋瞪大?眼,缓慢转眸,眸中映出书生矜冷的样子,“你是。。。。。。”
青衫拽起他的脸,用彼此才能听清的音量附耳道:“朕说的,可听清了?违令,斩。”
语落,松开手,越过愣住的崔嫂,稍一颔首。
春风徐徐,草木日渐芊绵,青衫如林壑一棵寒松,虽蓊郁,却叫人难以接近。
当黎昭听说崔济来府时,没有排斥亦或烦躁,已然习惯这个书生时不?时的打?扰。
替人办事?罢了。
黎昭不?会将对萧承的厌恶,转移到崔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