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我先走了,等下楼舫回来你同他讲一声。”
陈泠月猫着腰从坐席后穿过,腰上忽然一痛,她身形不稳,差点将旁边的纪崇带倒。
她冷眼望过去,陆阙若无其事地坐在主座。
为避免更引人注目,她只好坐了回来。楼舫将最后一位客人领到平仄苑,这新府邸蜿蜒曲折,虽然沿途有侍女仆从引路,但不如有个熟悉的人带着更顺畅。
楼舫将人领到门口又退了出去,似乎这宴会与他无关。
“楼先生怎么不进来?”
纪崇塞了一颗山楂在嘴里,含混道:“年底这几日他都不爱与我们凑,我们武将,他是文官,大概是觉得我们太吵了。”
陈泠月想起楼舫忙着张罗的身影,并不觉得他是不爱凑这个热闹。
正说着,门口处有人大步流星走进来,白色锦缎上绣着一丛兰草,外罩青色翠竹外衫。玉冠中簪了一朵海棠,再细看,其实是粉紫琉璃作的样子,栩栩如生。
陈泠月一眼认出了来人,只叹梁津少年意气,就算沉溺酒糟中多时,也堪比当年。
梁津手里提了一个两层的红漆木盒子,脸上挂着招牌微笑,风流俊秀,谁见了都乐意亲近几分。
“殿下,盒中有一道炙烤羊肉,是御赐佳肴,是团圆宴赏赐的。”
“再有,在下从宫中带来了五色玉手镯一对,玉如意两柄,国库礼单一册,恭贺殿下迁入新居。”
那声音清亮,惹到屏风后的女眷低声议论,有胆大者探出个脑袋往堂中瞧。
陆阙招手让人收下,让人加了张坐席。
“多谢殿下。”
梁津与五公主谢璟也相互打过照面,入座后人气颇高。虽然这几年盛京中特别是前朝大臣都见过梁津的荒唐无度,但此人换掉那副鬼样子,勾勾手又会有人赶着奉承。
陈泠月望着同舒家公子坐在一处的梁津,摸不准陆阙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
堂中酒过三巡,舞女挥舞水袖翩翩起舞,身姿婀娜引得人挪不开目光。
伶仃脚踝系着银铃轻摇,声声清脆。薄纱掩面的妖艳女子赤足踩在软毯。美人肌肤白嫩,波光潋滟,扭着细软腰肢,步步生花,柔情蜜意。
引得在座都不由得放下银箸,目光几乎黏在了舞女的藕臂粉足。
“楼舫说这舞女是听雪阁中的红袖佳人,皇帝将整个听雪阁都赏赐给了梁二,他特意送来献舞的。”
酒足饭饱,纪崇与她不能饮酒,因而也不必应酬,叫人炒了盘花生,靠在软垫上闲聊。
“嗯,不错。”
纪崇往日最烦陈泠月又木又呆、寡言少语,但自从知晓她会望月三式后,大抵生出了天才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觉得她颇有天才的孤傲做派。
简单来说,就是和他一样。
实则陈泠月只是无聊,笙歌漫舞,眼前的舞女转得她眼都花了,终于等到有几人熬不住困意准备退场。
还有兴致的,与舞姬眉来眼去,陆阙也吩咐了安排好了房间,一度春宵良夜。
等宾客差不多散尽,舒家两位公子才缓缓起身。跟随着兄弟丈夫而来的女客也几乎散尽,舒家小姐自屏风后缓步走出。
陈泠月冷眼旁观,豆蔻年华的少女着着华贵的服饰,一颦一笑皆是风雅,学着两位哥哥的样子向广安王殿下请安。
少有人能拒绝那双含羞带怯的眸子,像林中受到惊吓的小鹿,单纯无辜又漂亮。
她倒要看看陆阙如何面对,幸灾乐祸就差没写在脸上。
谁知,谢璟先一步拦在身前。
“舒小姐,慧妃娘娘当年可是文殊阁顶优秀的学生才入得了父皇的眼。你们舒家别是秋后割韭菜,一茬儿不如一茬儿。”
深在春闺的贵女如何经得起谢璟这般“调侃”,当即红了脸。
陆阙只作壁上观,除了回了声招呼再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