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彻底走近,陈泠月也忍不住皱眉,血腥味儿散开,又臭又腥。
架子上挂着的人勉强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像个牲畜一样被人开膛破肚挂在上面。腿脚都被拦腰斩断,放在了一旁的铁盆里。
铁钩子钩穿过此人的肩胛处,唯一完整的就是双臂还有胸口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就连鲜血滴滴答答留下,也被珍宝似的用一个瓷壶接着,血珠顺着瓷壶的纹理留下,像是碧玉带红绒,妖艳又诡异。
就算是如此骇人的场面,这头“羊”挂出来时,就有人再叫了。从每一处脏器、一杯血再到最后的四肢,从高到低。
以一两金子为起始,单心脏就已经叫到五千两黄金。
陈泠月听着一重高过一重的声音,她身前的男子方才恶心地难受此刻叫价也是狂热又卖力。
她看着心里膈应,从人堆里钻了出去。她转身去看,那个小女孩儿还留在里面,又在拽着其他人的衣袖苦苦相求。
羊肉馆前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往前挤。有人胳膊怼着另一个人胸口,有的脚踩着另一人的脚面,
倏地,小女孩被推搡了一下,原本就宽大的面具跌在地上,陈泠月看清了她的脸。
“小女孩”只剩半张脸了,她的右眼眼窝凹陷了下去,里面空洞洞的,她跌坐在地上,僵硬地转着脑袋,满地寻找面具,最后终于艰难地带上去,才如获至宝一般细细抚摸着自己的脸。
是傀儡人,或者说傀儡人的残次品。
方修远有太多太多这样的残次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处理好跑了出来。
远处传来沉闷的巨响,钟声回荡在整个鬼市中久久不散。
三声钟声,她看着站在羊肉馆外的人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急,猜测估计这钟声就像一种时间的提示。
这里看不见日光,因此只能靠钟声来辨别。
她无暇再管,趁着方修远的人没找过来,她必须快点找到百晓生。
凭着她朴素的经验之谈,茶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一般跟百晓生少不了关系。她快步走,看了几家茶楼却都没有说书先生。
陈泠月沿路边走边看,在一处贩卖金石玉器的店家前顿住脚。
这家店几乎是除了几处茶楼这种歇脚的地方还有羊肉馆不知道在卖什么妖邪东西的店面之外,最大的店铺,虽然客流稀疏,但相当气派。
在这种地方,再惊奇的再精致的饰品都不值得奇怪。或者说金石玉器大概是最常规的产品,一整条热闹的街上,除了人肉、人骨还有各种奇怪的药草甚至是大量令人上瘾的毒药。
但她还是在这处驻足了。
那是陈氏人手一个的世家象征—一块儿做成小鱼儿造型的玉玦。
而她跟陈昭是双生子,便是双鱼咬尾的玉环。
陈泠月走过去,那老板讲话一板一眼,也是傀儡人。
有些卖家不方便出现,便会找傀儡人来代替,因傀儡人多少都有缺陷,没有缺陷的完美品都被方修远珍藏,根本不会放出来,所以他们必须戴面具,遮住面容,以免吓到人。
这傀儡人讲话有个好处,就是他只能转达教给他的话。
于是陈泠月问:“老板,这块玉玦是从哪来的,看着成色真不错。”
傀儡人老板一字一字往外吐,“羊肉馆老板找到人后,我们取下来的。您看看,也是吉祥如意的好物件。”
此言像是一道惊天霹雳,轰得她头晕目眩。
她声音发颤,哽咽道:“什么吉祥如意?”
傀儡人往外蹦着字,“云和陈氏的女子血肉可解百毒肉白骨,吉祥又如意,保家人平安,您需要吗!”
她仿佛听不懂大梁话了一样,她想起那女人垂着脑袋,蓬头垢面,生前饱受欺凌,死后又被人分食。
陈泠月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