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
乐野已扭正了身子,紧紧抱着画板,不安,慌张。
他没有看他,轻轻地回答:
“不太信。”
“不太信?”
“因为我始终觉得,那时候的你,也喜欢我。或许只有一点……所以,你这么说,我是不信的,但对于我以为的你对我的一点儿喜欢来说,并非完全不信。”
他说得犹豫而凌乱,但凌唐听懂了,一刹那,他向自己的左手边偏过了头,极力按捺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三年前,乐野说自己对他是“爱”,纵使被毫无分说地抛弃,他也还能说出“那时候的你,也喜欢我”这种话来。
他自信、勇敢、善良、天真,一直都是。
凌唐扪心自问,自己罪不可恕。
乐野的天性里,还葆有那些毫无保留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不那么快乐了。
艾伊木的离世、他的不告而别……凌唐没有自以为是到自己会对一个人有多么深远的影响,但不能不承认,他留给乐野的那些记忆里,多数是不愉快。
他曾拼命汲取他的阳光、快乐,但堂而皇之地自以为师,为他的天真注入了痛苦。
他把乐野的真心揉碎,画满了没有星星的夜空。
乐野打开画板,翻开新的一页,一边涂着星星,一边自内心的疑惑:
“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之前跟我说,‘都过去了’。假如,假如没有过去,你还会这么说吗?我也不知道你具体过去了什么,又假如,下一次过不去的问题出现之后,怎么办?”
“凌唐哥,我好像在往过去走,往阿帕死掉的那天走,往十八岁走,往你不告而别的那天走,我……有点害怕。”
第33章
“凌唐哥,我好像在往过去走,往阿帕死掉的那天走,往十八岁走,往你不告而别的那天走,我……有点害怕。”
一声“凌唐哥”出来,凌唐倏地兵荒马乱,不是刻意保持距离的“凌总”,而是三年前毫无保留的“凌唐哥”。
他触动,感慨,却也愧疚,不安,心疼。
心有千根线,却无一头绪。
“慢点——”
刺——由于走神太过,跟前车距离过近,凌唐听到乐野的轻唤后,轻踩刹车,更是打乱了所有思绪。
乐野接连瞥了他好几眼:
“还好吗?”
凌唐勉强冲他笑了笑,刚说了个“我”字,对讲机里传来队长郭军的声音:
“开车注意安全,即将进入太原。”
乐野浅浅降了点车窗,不知瞧见了什么,拿起笔“刷刷”地画起来。凌唐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注意前方,眼下已不是谈话的好世间了。
他不动声色地懊丧,他总是这样,没办法很好地谈心,三年前他只会说“闭嘴”,如今旁边的人鸦雀无声,他也只会闭嘴。
太原山多,少有十几座,练练绵绵,在黄昏里仿若一条熠熠的长河,不知涌向哪里。世间从不在山的身上留痕,所以它来也好,去也罢,人们没法过于在意。
抓不住,索性只有远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