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墨睨他一眼,理是這麼個理,痛也是真痛,就算躺床上不動,身體各處傳來的酸痛也叫他難以忍受。
「莽夫。」
宋歧傻呵呵接話:「莽夫也是夫,我就當墨兒終於承認我的身份了。」
沈驚墨沒有理他,按著宋歧的手,仔細清理起來。
宋歧的傷勢比原來更嚴重了。
鮮血混著皮肉使得傷口猶如雨後泥濘路,坑坑窪窪,隱隱間可見星點白骨,令人心頭髮緊。
處理完差不多花了半個多時辰,沈驚墨擦去額角冷汗,暗嘆一口氣,「還有五天。」
宋歧笑著附和:「是呀,還有五天我們就徹底存活於世了,那時候墨兒會在府上多留一段時間嗎?」
沈驚墨收拾東西的手微頓,沒有回答。
宋歧圓話道:「我是想好好慶祝一番,這幾天你也辛苦,我們到時候分開住,我不麻煩你,你好好休息,平日裡有家僕照顧我,你且安心在府上玩樂。」
「墨兒,你覺得如何?」
沈驚墨抬頭,目光與他相撞,薄唇幾不可見地動了動,錦帕在手中攥出皺褶。良久,垂避開,「再說吧。」他繼續忙碌著收拾殘局。
宋歧唇邊笑意漸凝,眼底期冀的光無形中被繩索切割,碎成細小的碎片,一滴晶瑩的水滴無聲落在手背上。
室內陷入長久的沉默。
沈驚墨身子不適,收拾完沒有去練劍,坐到小榻上,開始深究千面術,在圖紙上練習五官圖繪,拿著雕刻的工具在木頭上慢慢刻畫。
每當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就會把它慢慢磨平,反覆練習。
沈驚墨有意遮擋,宋歧也不會討嫌去看,坐在旁邊閱覽從各處收集來的有關千面術書籍,摘取重點講解給沈驚墨聽,他的臉也會任由墨兒拿來練習。
宋歧只當是他喜好,墨兒開心,他就開心。
*
第十天,宋歧的身子滋養往生花已經很吃不消了,每天大量失血,食不果腹,睡眠不足,全身上下摸起來都是硌人的骨頭。
唯一慶幸的是,宋歧可以進食了,前兩天能喝些湯藥,現在能進食少量米湯稀粥。
沈驚墨把白米煮得軟爛,加了其他食材磨成粉混煮,不至於真像普通稀粥一樣沒有味道。
他一勺一勺吹涼了餵給宋歧,目光亦是一點一點描摹宋歧的輪廓,炙熱而滾燙,似要把他深深記住。
有一瞬間,宋歧產生了墨兒也在意他的錯覺,他貪戀,享受,內心又很快告訴自己,是憐憫。
「飽了。」
宋歧搖頭推拒,他不需要憐憫,誰的憐憫都不要,他只想和墨兒真心相愛,若此生得不到,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