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冲动,凌启猛地一回头,就看见沉雎步步靠近,最后站定在自己身后两米外。
遥遥对视。
“我没有背叛你,没有跟他们走。”掩饰心虚般,凌启朝沉雎伸手,像之前一样索要拥抱,“我是属于你的。”
这样的话他几乎每天都说,自从沉雎在他身上留下契印之后。起初是被沉雎要求着说,后来说得多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变成凌启的口头禅。
“沉雎,我是属于你的。”
只是这一回终于再也骗不过沉雎。
沉雎平静着问:“还要演下去吗?”
掀开虚假的甜蜜,原来底下那些无法解开的矛盾依然缠绕一团,堆成跨不过去的高墙。
凌启红着眼眶看沉雎。
辩解的话在齿间滚动,最后还是没有多说,挫败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其实他被控制的时间其实很短很短,大约是在契印结下的第五天,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来。
他始终清楚的,沉雎不信他,甚至宁愿将温柔交付一个傀儡,这些日子里的亲密无间,不过是建立在那个控制心智的契印之上。
所以他只能装,他想,只要扮演一个一无所知的傀儡玩偶,沉雎就不会再索要以前的债,沉雎就愿意留他在枕边,就愿意与他相拥而眠。
可从他忍不住要讨回项链的那一刻起,这场美梦就被他亲手砸碎了个干净。
“要不、要不你再对我做一次,你再试试控制我,好不好?”凌启期期艾艾道。
沉雎不答,只是隔着几步远,沉默且冰冷地看着凌启。
许久,他却忽然轻声道:“算了。”
像是放下了什么。放弃了什么。
凌启心里骤然一凉。
明明……不是他故意要清醒的啊。
可是,即便如此。
即使他是清醒着的。
凌启回头望了眼身后重叠群山,山脊连着天空,交界处有鸟群盘旋巡飞,却又落回枝桠,好像永远都逃不开这座土木牢笼。
再次看向沉雎,眼中已经酸涩万分,慢慢涌上了两泉泪:“我骗了你,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离开,我是清醒着选择留在你身边的。”
日光斜照,树冠打下的阴影模糊了沉雎的面容,叫凌启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吗?”
沉雎却摇头。他甚至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淡淡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不需要你的清醒”
沉雎最后看了凌启一眼,转身迈步离开,不再回头。
这竟是他的告别。
凌启想过沉雎会恨,会报复、折磨自己,维度没有想过这样寻常的告别。一滴泪从他眼眶掉落,他茫然道:“我不知道。”
沉雎对他的爱,沉雎对他的恨,沉雎的温柔纵欲和沉雎的不动声色,沉雎给他带来的一切,好像都化在这滴泪里。
“沉雎……”凌启在石头上膝行几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沉雎背影逐渐离去:“沉雎!”
泪再也关不住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凌启停下来,颓然弓着腰,不解地问土地、问落叶与虫蚁:“可是,我还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呢?我还不够乖吗?我——我从来都是没有资格做选择的那个人啊。”
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