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回家的时候,白汐就在门口,坐在自己的大箱子上,嘴里啃着一个草莓冰激凌,认真地看着墙上的小广告,那模样,俨然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他心头一紧,快步往前。
白汐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把行李箱挪开,示意他开门。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又沉默了。
白汐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大箱子搬进他的房间,自顾自整理。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既不帮忙,也不阻止。
“跟你商量个事儿。”白汐把他昨天晚上买的睡衣挂在了他的衣柜里,清一水黑色,突然来了个粉粉嫩嫩的亮色,还挺好看的。
他鼻子里嗯了一声,很认真地看着她。
“我估计得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时间,”白汐上下打量着他的高个儿,再看向小小的木头沙发,忍不住笑道,“你打算一直睡在沙发上吗?”
他眉头紧锁,没吱声。
白汐讶然失笑,直接挑明了问他:“你难道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譬如你那个牙医朋友,看起来也是个体面人,借个房间给你住,不是难事吧?”
“你是不是对寄人篱下这个事有什么误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白汐笑开了:“我是为你考虑。”
他冷飕飕地来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你来睡沙发我睡床?还是,你想我和你一起睡床?或者你和我一起睡沙发。”
“好吧。”白汐只觉被人迎头一下痛击,他一下子列出这么多选项,全是她不想选的,便忙讪笑道,“是我多虑了。”
她转身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则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那杂乱无章的箱子。
“白汐。”他忽然叫她。
“啊?”白汐下意识回头看他。
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白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回怕是你多虑了。我承认垂涎你的美色,但仅限于赏心悦目,不过光明正大看几眼,没别的想法,你别害怕,我绝对不会半夜三更跑到外面对你上下其手的。”
“你想查你妈妈的事。”他一字一顿地说。
时间静止了。
白汐放下手里的衣服,深深地、平静地看着他。
“停下来。”他的命令很清楚,一点儿含糊都没有。
白汐低头,他迟早会知道,但不该这么早,她此刻的心情有点儿不爽,就像是买了一块儿蛋糕,没来得及考虑想不想吃,甚至连是什么口味都不知道,就把包装纸给撕开了。
“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他很沮丧,如果可以再选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给白汐送吊唁函。
白汐看出这块儿蛋糕有点儿不高兴,便反问他:“那你呢?你相信过我吗?”
他心里无数个问号,这莫须有的“相信”她已经提起两次了,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这是从何说起呢?
白汐读出了他的困惑,笑道:“你给我寄邀请函,是不相信我能够正确看待江女士和我关系。”
他哭笑不得,世上竟还有这种逻辑!
白汐又道:“你一直跟着我,是不相信我能应付那个杀手;你让我辞职,是不相信我能应付晋阳;你让我放弃对江女士去世这件事的调查,是不相信我能应付幕后的那只黑手。从头到尾,你都觉得我是个鲁莽冲动,没有谋略,只有一腔孤勇的人,而在你的意识里,这样的人,注定是失败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是因为······”他开了口,却觉得十分不妥,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索性又把话掐断了。
“你不好说出来的话,就由我来说吧!”白汐接过了他的话,“那是因为老白,他当年甚至都没有问过江女士,为什么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一下子就说要抛夫弃子,而且,选了离婚之后,居然就真的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另找新欢不说,再次见面仍旧恨意难消。”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却仍旧风平浪静地看着白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