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关在同一处,两人一屋,杂草边放着食物托盘,劳军手拿短棒来回巡逻。
灯光昏暗,军卒重新坐回板凳,拿起粗青釉大碗喝水,轻呸几声,身子凑近旁边人,说家长里短的事。
“二顺升值,说请咱们弟兄喝散伙酒,都到这个时辰,怎么还不来?”
对面有个年轻人,脸贴过来附和:“我也听说了,他纯属撞狗屎运,拿钱打点上面头头,升了官,当中道道给我讲了,想听吗,都过来我讲讲咋回事?”
有闲事听,牢房两侧值班军卒,纷纷上前拥,想听听其中关窍。
年轻人神秘兮兮,信口开河。
“也就是一月前的事。那天他值班,咱班有个老头儿要返乡,跟头头说请辞养老,最后一夜,请所有人喝点。
二顺嗜酒如命,喝着喝着就多了,他出门小解,听见远处,有马声有人呼救声,酒壮怂人胆,跟着声音追去,到之后剩马尸,几摊血河,马蹄印一直往前沿。
吓得酒醒一半,想着没人就回去呗。
他心鬼,沿着草丛看有没有人存活,人没有,发现一个小包裹,里面金锭子银锭子,珠宝首饰,都是黄白之物,扫四下无人,拿着东西奔到家,那晚也会没回来。”
面皮黝黑的军卒说:“怪不得呢,之后半个月也没见到他,头儿说着风寒,在家养病,原来想法在家藏宝贝。”
头发灰白老军卒凑过来,低声问:“这个包裹谁丢下的,谁跟谁打起来了?”
年轻人摇头。“我不知道。”
几个人凝噎,纷纷白他一眼,散开重回原先位置,合计就知道钱,包裹怎么回事丁点不知。
拓跋宗听着他们对话,嘴角弹起一抹阴笑,心诽:那是主子与山匪打斗时,遗留下的东西,让那个二顺钻了空子。
时辰已到后半夜,几个军卒讨论一会儿,又没了声音,只留下柴火焚烧咔咔声,在牢房里,显得可怖至极。
过了半个时辰,二顺端着木盘姗姗来迟,一大盘牛肉,两大只烧鸡两坛酒,放在桌上,老头儿不客气,打开酒坛嗅着香气,夸赞道:“好酒好酒。”
二顺笑得灿烂,赶紧拱手赔礼:“家中有点事,抱歉来迟了,抱歉兄弟们!”
下半夜,很少有人查岗,他们也不忌讳,死牢里压着的匈奴人,都围拢过来敞开吃,偶尔会看几眼死牢压着的人。
老爷们儿喝了酒,聊得都是燕俗香粉,整得几个年轻狱卒红了脸,散开啃手里的鸡腿,不去听污耳朵的故事。
气氛渐入佳境,话语声越来越大,时不时有人倒在桌旁憨笑,说着迷糊话。年轻狱卒不胜酒力,早捯地上昏睡,轻声打鼾。
年纪长的军卒脸色俏红,小口吃肉小口喝酒,刚刚进入醉态,对倒在地上的狱卒,示意嘲笑言语:“年轻人,只会闷头大喝,不解酒中妙意,这样只会醉的更快。”
大理寺少卿府。
幕衍奉命找张延,禀报匈奴人扮假之事。
书房内灯火通明,张延披着大氅坐正,认真听幕衍讲来龙去脉,虎眉跟着故事上挑。
听罢脸色黑沉如墨,点点头知意。
“你们理解的不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你随本官,去死牢检查一番便是,若没有问题,都可放心些。”
幕衍领命。“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马车很快备好,张延落座,幕衍在身后骑马随行,不到两刻钟,死牢天字号到眼前。
门外把守军兵上前,幕衍亮出金牌,示意利索打开门放行。张延下马车,问身后军卒头头,几日有没有发生什么?
头头陪着笑脸摇头。“没有,没有,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