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彧干脆地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下次如果我还动手,你?会生气吗?”
“哪怕是无缘无故地动手?”她补充道。
手机不停在?无声地震动,十有八九是陈渔和路接连在?弹出新?消息。
符彧没管,径直将手机塞口袋里。在?应付两只相对听话?的好狗之前,她得先抽点空调教一下业务还不太熟练的后进生。
裴嘉因一顿,他有点犹豫地问道:“什么叫无缘无故?你经常会动手吗?”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你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吗?”
哪方面?暴力,还是字母?
符彧心里暗暗感到好笑,但是她什么都没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谁知道呢?男朋友谈了,不就是为女朋友提供情绪价值的吗?我都不高兴了,你?让我打两下,也不会少块肉。为什么不行呢?”
裴嘉因有点震惊于她的歪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认识她时的样子:“可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记得第一天危亭欺负你?,你?还好脾气地原谅了他。还有那天吃饭,俞声他们都在?嘲笑你?,但是你?不仅没有怪他们,还夸了——”
“那又怎样?你?难道不知道有种人?就是习惯性对外做善良的老实人?,对内却吆三喝四、颐指气使吗?我就是这?种人?啊,不可以吗?”符彧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更?进一步循循善诱劝解道:“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除了我,没有人?敢骂你?,更?别说动手打你?。这?难道不更?证明了,只有我对你?才是最真实的吗?”
“还是说,你?更?愿意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符彧痛心疾首地看向他,用一种极其遗憾同情的口吻说道,“你?真可怜。”
你?真可怜!
这?句话?一直到裴嘉因坐在?图书馆里,都还持续不断地在?他脑中回想,以至于他对着向来得心应手的读书报告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他心不在?焉地发呆,时不时偷偷瞥过对面专注地完成另一半报告的符彧。她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情绪上的影响,余光都没分给?他半点。
裴嘉因突然心里有点堵,当然,更?多的是不舒服。平常总是周围人?上赶着捧他,他稍微不愉快,便多的是各种小意讨好。他从来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也无需揣测别人?的心思?。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为他摆平一切。
但符彧不会。
她不仅无视他,并且本身就是令他屡屡烦恼不悦的源头。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打字的手忽然顿住。
他一开始决定和她在?一起,难道不就是因为她足够鲜活有趣,足够让他开心吗?如果她带来的负面情绪超过了积极的一面,那她还有存在?的价值和必要吗?
或许是冷气很足,连带他的思?绪都冷静下来。裴嘉因审视着符彧。
符彧不紧不慢地码完最后一行字,然后保存退出。她把电脑合上,仿佛察觉不到他态度上的变化似的,支着下巴笑盈盈道:“写完了吗?”
“嗯。”裴嘉因冷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连开头都没怎么写,不过他已经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了。准确来说,他打算放弃她了。她和自己以为的根本不一样!
然而?下一秒,符彧突然绕过桌子走到他身后。
他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
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颈部?,与此同时,桌子上的果汁被举到他眼前。脖颈作为人?体最脆弱的的部?位之一,被卡住时自然而?然会使得人?下意识紧张与不安。
“符彧,你?……唔……”
果汁被强行凑到他嘴边,抵着他的唇齿灌进去。裴嘉因抗拒地不自觉退后,却无意中主动缩近了两人?的间距。他的头后仰着靠在?小沙发上,灌不进去的果汁沿着他的嘴角曲折而?下,浸湿了他洁白的衣领。
紫红色的液体衬着白皙的皮肤,蜿蜒的水痕,呛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
符彧硬生生将果汁倒完,才随手将空杯子丢在?沙发上。然后,她捂住他的眼睛,吻了上去。
刚得到喘息之机的裴嘉因感觉自己仿佛再次被卷入一场潮湿的雨。他的视线被限制在?狭隘的黑暗中,喉结的每一次滚动都能明显感觉到体表外有什么压迫着自己。
压迫的力度不算重,但它的存在?本身已经足以牵动着他的注意力和敏感的神经。
口腔里浓郁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点一点被搜刮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陌生的气息。他好像一块果汁软糖被含住,然后融化在?另一个人?的口中。
舌根已经发麻,嘴巴也被厮磨得有些痛。渗透的果汁渐渐在?他的皮肤上干涸,变得黏腻不适。他头晕脑胀得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力气,尽管他的双手处在?毫无束缚的状态。
喉咙有些渴,甚至隐隐作痛。
恍惚中他仿佛被一条蛇窥伺,又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被它圈养的猎物。他的背部?严丝合缝贴着柔软的沙发,就像被困在?狭小的巢穴。
明明很不适,明明应该对此非常反感,但皮肤紧贴而?渐渐蔓延的温度实在?太让人?沉迷。
裴嘉因终于在?昏暗中闭上眼,彻底放任自己的一切,包括呼吸在?内,完完全全被自己以外的人?掌控。
符彧的余光漫不经心扫过他紧紧攥住沙发的手,以及过分用力而?浮起的青筋。她忍不住闷出一声轻笑,然后猝不及防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