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还装什么?”越王不徐不疾地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出信来?,“太子妃写给娘家的哭诉书?信可是?都说了,太子战后昏迷不醒地被?送回来?,双腿残废,药石无灵,如今靠灵药续命,连号称能妙手回春的朱院首都道,无力回天了。”
赵景惊骇瞪大双目,一把抢过越王手里的书?信,慌乱急声道:“胡说!三哥好好的,就?是?你在外面造谣,小心我回宫禀明父皇,再叫你投壶三天三夜!”
越王脸色变得难看,不过赵景年?纪小不经?事,这番慌神说辞已足够佐证太子确实危矣。越王耸耸肩,语气无所谓:“随你吧,既然太子好好的,那?开春可要出来?打马球。”
赵景咬唇不语,转头跑出雅间。
越王也没拦,只跟着出门,却是?来?到?隔壁雅间,推门就?见靖阳侯世子与晋小公爷双双张大嘴,表情震惊不已。
越王皱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状似忧心地说:“你们都听到?了?可切记不要出去宣扬啊。”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不迭点头:“是?是?,越王殿下只管放心,我等必定守口如瓶。”
越王暗暗觉着好笑。
前阵子晋国公勾结吏部正是?为晋小公爷这个庸才谋官职,而靖阳侯世子呢,也是?个四?处浪荡的酒囊饭袋,平素最厌学,也最讨厌被?满京都赞誉成为典范君子争相模仿的太子殿下。
瞧着吧,不出今夜,太子残疾重病的消息就?要传遍各大世家贵族。
……
赵景攥着书?信跑出满堂春就?策马直奔东宫而去。
暮色渐浓,清晖堂的宁静被?疾驰的马蹄声打破。
赵景怒容满面地冲进门,太子已卧床睡下,宋知意在一旁修剪百合花枝,闻声看过去,蹙眉“嘘”了一声示意赵景小声些。
焉知赵景直直走到?她面前大声逼问道:“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宋知意一脸茫然:“……我做什么事了?”
“你还装!”赵景怒火三丈,直接去到?床前嚷道,“三哥,三哥,大事不妙了。”
赵珩眠浅,骤然被?惊醒,神情有些不好,耐着性子皱眉问:“何事惊慌?”
赵景坐下拿书?信给他看,“这是?我从?二皇兄那?抢来?的,是?这个女人写的家书?!”说着赵景不忘恶狠狠地瞪知意一眼,而后继续道,“里面说了东宫如今是?什么境况,偏偏被?二皇兄得到?了,他一向野心勃勃想篡位,有如此?确证,只怕什么都瞒不住了。”
比起赵景,赵珩的神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早已预料过这一日,也明白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的理,是?以真正到?了此?刻,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滑稽的方?式。
他慢慢看完了书?信,抬眸看向宋知意,眸光多了几分探究。
宋知意简直懵了,更知道太子生性多疑,心思敏感,下意识朝他摇头:“我根本没有给家里写过书?信,我也绝不会写这些叫我爹爹娘亲平白为我担心,况且我的字迹殿下见过,仔细辨认就?知真假。”
赵珩当然知道这不是?她写的,因?为她的任何东西想要送出东宫,必得经?过暗卫的手呈给他过目。默了片刻后,他只道:“阿景,你出去吧。”
赵景哪里甘心,“三哥!你千万不要被?她三言两语给骗了,她还说不定是?谁派来?的奸细,我们大可抓了她的贴身侍婢严刑拷打,再搜屋子,看她还敢不敢狡辩!”
宋知意一听这话也急了:“你要搜屋大可现在就?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唯有一点,不准拷打我身边无辜的婢女!”
“你就?是?心里有鬼——”
“好了。”赵珩冷声打断赵景的的话,脸色阴沉,“孤叫你出去。”
赵景愤愤不平,扭头就?跑了出去。
屋内霎时寂静下来?,赵珩的目光重新落在宋知意身上。他面容难辨喜怒,这么静静不说话时,反而有种威严雷霆的逼人气息,叫人琢磨不透。
宋知意深知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对于太子而言是?多么的要命,她心里也忐忑,毕竟人家那?是?亲兄弟,而她只是?外人,太子大抵是?不信她的。她三两步走上前,言辞恳切道:“殿下,我才不是?什么奸细。退一万步说,我如今身为太子妃,倘若你出事,不光我没有好日子过,我爹娘兄长也难保不受牵连,我何至于做这种危险的事?”
“孤知道。”赵珩侧身将信递到?烛火上,火蛇肆虐,信纸很快化?为灰烬,不复存在。
宋知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看向太子,忽有种沉冤昭雪的委屈感,忍不住吸吸鼻子哽咽道:“我方?才真的好怕你二话不说就?信了四?皇子,我在这宫里无依无靠的,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赵珩抖落指尖残余的灰烬,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宋知意:“孤是?残疾,不是?痴傻。”
这是?有人借宋知意做局罢了。
齐王,越王,宫里每一位皇子和争宠的后宫嫔妃都有可能。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宋知意多少也明白,皇帝虽为一国之主,然压不住臣民的纷议和质疑时,一定会舍弃太子的,毕竟皇帝还有那?么多的儿子。
除非太子立马就?能好起来?,显然这不可能。
太子一旦被?废,哪还有好日子过?
不成,得未雨绸缪。
既然权势地位难保,那?金银珠宝总能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