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儿规规矩矩地拱手作揖,甜甜地笑着,“姑丈好,晃儿见过姑丈。”
刘起忙跪下叩拜,受宠若惊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无需多礼。”
我从未见过刘起这般慌里慌张的模样,强忍笑意,憋得肚子直抽筋。
皇嫂见状,也忍笑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
我道:“自皇兄驾崩以来,臣妹还是第一次见皇嫂笑。”
皇嫂若有所思,“是啊,哀家似是许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我与刘起一处坐下,皇嫂命人端上两杯酸梅冰茶,同我叙起了家常。
“哀家一个人照顾晃儿,多有不周到之处,晃儿虽小,却是个男孩儿,宫里除了婢子便是小宦,哀家是怕晃儿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利成长。”
我道:“不是还有胡太傅吗?他是陛下的舅父,亦是陛下的老师,是皇兄钦定的辅佐之才,由他教导陛下,皇嫂应当放心才是。”
皇嫂点头道:“话虽如此,但先帝刚崩世不久,正值丧期,朝纲不稳,莫说是哀家的兄长,眼下就连摄政王和冯太师也是不得安稳,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空闲顾得上晃儿。”
我不明所以道:“那依皇嫂的意思是?”
皇嫂垂下头,斟酌酝酿了半晌,最终意有所指地看向刘起。
“哀家听闻妹婿能文能武,为之全才,倘若能得妹婿亲身教导,哀家也没有不安心的道理。”
“皇嫂是说,让刘起教导陛下?”
“是。”
皇嫂面色为难地点点头。
“但皇嫂理应知道我大魏的规矩,驸马不得入仕,若是要做陛下的师傅,又岂会没有个一官半职?”
“哀家自是知道的,哀家也仅是个弱女子,必然不能干涉朝政大事。”
“可哀家身为晃儿的母亲,天下没有母亲不为孩子的道理。”
“如此事出有因,旁人也不会横加阻挠,只是官职怕是不能够了。”
“若是妹婿不嫌弃,就当收了晃儿这个小徒,外人面前还当以君臣相称,私下里随妹婿教导便是。”
我侧头望向坐在我身边,始终沉默不语的刘起。
他眼底浮光微闪,面上处变不惊,我实在看不出他的意愿。
我凑过去,敛声问他,“你可愿意?”
芝兰玉树刘起他是我的。……
晃儿身穿皂缘黄袍,头戴白色菱角巾,在宦臣侍女的簇拥下嬉戏玩闹。
夏日午后,烈日高照。
那黄袍上的兽纹是以金线绣成,衬着阳光看上去尤为醒目。
刘起紧抿唇沿,郑重点了点头。
我知他心中所想,自然也不敢多加阻拦。
我强装镇定,端起冰茶饮下一口,霎那间,彻骨透心的寒意直窜脚底。
刘起是有抱负的,他并不愿只缩在我的公主府做个游手好闲之人,而眼下就是他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