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再追究下去,那人怕是难逃一死,于是打着圆场道:“罢了罢了,都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是怪他们,放他们走吧。”
元雷接过话茬,怒喝道:“三姐饶你们一命,还不快滚!”
“是、是是……”
数十个禁卫军个抱作一团,筛糠似的抱头鼠窜。
我正视元雷,问道:“皇嫂可还好些?”
元雷讪讪一笑,“前几日还不大行,今日我来这一遭,抽空陪她多说了会儿话,也开解了这许久,眼下似是好多了。”
我点点头,“皇嫂染得是什么病?”
元雷负手而立,叹道:“嗐,老毛病罢了,肝气郁结,操劳过度。”
我没有接话,抬头望向宣光殿屋角上的一排排金光灿烂的琉璃瓦,屋脊上的鸱尾依次排列,分外耀眼。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笑,也觉得可笑。
这金碧辉煌的宣光殿,不知何时,已然开始坍塌。
而这看似华贵显荣的大魏,亦是从不知何时起,便早已腐烂彻底。
可我始终,没有作声。
元雷见我不吭气,还当我在介意方才的事情,谄媚道:“三姐犯不着同那些个不着调的置气,若是不快活,改日四弟我再送几个美男子到你府上去哄你高兴,如何?”
元雷坏笑着挑眉,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四弟知道你就好这口,只是原先皇兄管得厉害,而今他已驾鹤而去,你要是真喜欢,便不必再藏着掖着。”
我识趣地笑了笑,借着刺目的阳光去看他,那日光如尖锐的锥子般直戳我的双目,让我无力睁眼。
可真正刺痛我,以至于闪躲着不敢再多看一眼的,是元雷脖颈上那一圈圈泛红的印记。
赤红而鲜明,凌乱而深刻。
我慌乱地后退了几步,避开视线,“若是皇嫂并无大碍,那我便先回府了,既有你在这,我也放心。”
我说罢,抬脚就要走。
元雷一步拦住我的去路,自高而低地俯视我。
“三姐觉得,方才四弟说的,对与不对?”
他勾起唇角,抬手帮我把慌乱之中甩松的步摇又塞了回去,而后,怔怔地看着我,似是格外期待我的回答。
不知怎地,我竟从未觉得元雷的这张脸如此陌生过。
明明他和皇兄也有三分相像,本是一家兄弟,可我看他,偏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寒意。
他不似皇兄那般待我,更不似皇兄那般亲和。
他不是皇兄。
他是大魏的摄政王,是能左右这个天下的人。
他轻易能置我和刘起于死地,而我,不得不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