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蹦跶着,我和陈志在后边无奈地跟着,不过到了后半程他们就闹不起来了,除了白毛和沙棠,我们剩下的人都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呼吸越来越吃力,光头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一直在晃脑袋。
好在我们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照猫画虎准备了不少东西,张峰正扶着登山杖大喘气,“你能不能别晃了,跟远光灯一样,太阳镜都挡不住。”
光头还在晃脑袋:“头晕得很。”
不只是他,陈志的状态也不太好,我总觉着这样下去实在不安全,于是想了想说道:“你们留在这儿等我,我去采下来。”
我转头问白毛:“雪灵芝长什么样?”
白毛一下愣了,然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然后我又转头去问沙棠:“雪灵芝具体在哪儿?”
沙棠倒是不犹豫,张嘴就来:“在我二姨脚底下就有两棵,我好几年前见过一次。”
“你二姨?”
她吧唧一下嘴:“二舅也行,它们雌雄同体。”
虚弱的陈志一听坐不住了:“你们把它们栽到那么高的凼凼头啊?关系不好迈?”
“什么啊,我爸妈说高的地方安全,不然容易被人砍走。”
我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的对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二姨舅在哪儿?”
沙棠伸出一根手指比比划划:“就上面的这里然后那里……”
我点点头没说话,得了,这俩人没一个人能说清楚的,没接受过义务教育就是不行,而张峰已经捂着肩膀头都不抬地蹲坐在地上,看样子疼得厉害。
我拉开他的衣领一看,那块烂疮已经凹陷下去了,覆盖着一层脓血。
这时我一偏头正好注意到白毛尖利的指甲竟然露在外面,他的手套指肚都是破的,几个指尖冻得通红通红。
我倒是忘了,他就算再不怕冷也是个没长毛的,终究是扛不住冻,如果真的让他自己上去未免太欺负人了,但要是等沙棠上去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张峰头七过了。
我一咬牙当即做了个决定:“我和卡豹上去,你们在下面等着,有事儿就大声喊。”
光头一挺胸膛:“有我们呢,你放心撒,欸嗓门大得很。”
我拿出一捆绳子分别系在我和白毛的身上:“咱俩轮流打头,另一个人借力,不能光靠你自己,咱们以最快度上去,省得他们出意外。”
白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二话不说果断地朝山上快爬去,他四肢并用一步顶普通人三步,偶尔遇到凸出的岩石还能奋力一跃,灵活程度极其优越。
这山上一跑起来便寒风凛冽,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我在后面能感受到十分强劲的拉力,而且眼下我只用按着他的足迹前进,已经是十分省力了。
过了一会儿我冲着前方跳跃的身影叫道:“该我了!”
说完我便迅过了他,学着他的姿态俯身攀爬,这时我才切身体会到这其中的艰难,我要死死攀住稳固的岩石,既冰冷又尖锐,刺在掌心中疼得钻心,可这种方式前进的度是两条腿不能比的,仅仅是这一会儿我们便向上爬了一大截。
我回头看到他在后面时会把指尖缩回去稍作休整,也算是我能为他做点儿事儿了。
仅仅几分钟而已,我身后的白毛便再次加赶了上来,他与我擦肩而过,白被寒风掀起,皮肤冻得通红,但他仍然只是眉头微皱,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冰雪中无畏的战士。
我突然觉得他身上最明显的动物特征并不是他的色和尾巴,而是那股在艰苦境地中的自若,那种坦然接受环境中的一切艰险,坚定而顽强地生存下去的从容,野兽们的时间从不花费在抱怨和后悔上,它们只是想着怎么越过眼前的沟壑。
我羡慕他这种干脆的直白与坚定。
我们就这样你追我赶地在雪山上攀爬跳跃,他的斑纹愈明显,而我也显现出了自己最原本的模样,寒风依旧,但我并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