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觉才是正事儿。以后别乱吃你妈给你的东西,再吐你就自己爬着去医院吧。”
打开房门,滕娟四仰八叉把一张床占的满满当当,呼噜声震天,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张小床上找出能完整塞下小虎的地方。傅亭只好退出来,来到她和傅玉的房间,把小虎暂时安置到小沙发上。
傅玉戴着耳机睡得正沉,床头灯没关,应该是等她的时候迷糊过去了。傅亭轻轻替她摘下耳机,拧掉灯,懒得再换睡衣上床睡了,干脆跑到前院餐厅,几把椅子拼起来凑活了几小时。
她睡的不踏实。闭上眼,面前总是浮现出祝卿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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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夏天的早晨,闷热的暑气中有夜晚还未散去的几分凉意。一夜未睡,双眼有些酸痛,祝卿安抬手用手背揉了揉眼,想找个地方补觉。
市局在新城区。近几年政府大力开发此地,一批又一批资金投入,短短几年时间,繁华程度不亚于市中心。家暂时不能回,附近很多新开的酒店,祝卿安打算去睡一会儿。
身上多了一件薄纱外套。出门时,警察姐姐见祝卿安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迹,把自己的外套拿给她穿了,免得在大街上被人围观。
台阶尽头,花坛边上,坐着一个人。
傅亭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拿一张广告纸扇风,额角碎发被风吹的一上一下,如同跳舞的窗帘。
“你怎么来了。”一开口,祝卿安才发现嗓子有点哑。
她走路像猫一样,没有声音。傅亭吓一跳,起身,广告纸也不扇了,随便揉成一团塞进裤子口袋。“没事吧?”
祝卿安摇摇头,“没事,监控拍的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数。不是说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没事就好。我想跟你一块儿吃早饭——你还没吃饭吧。”
祝卿安有些无奈:“吃早饭是你的借口,你是在担心我,想借此看看我怎么样。我真的很好,不需要担心。”
傅亭很嘴硬。“不是,我就是单纯的想跟你吃早饭。天地良心。非说有别的什么……”
她胡乱撸了一把刘海,语调轻松:“我想你了,想见你。”
傅亭本意是开个肉麻的玩笑——虽说也不完全是玩笑,有几分真情实感在里面,想逗祝卿安笑一笑,快些走出死亡的沉重,谁知话脱口而出之后,耳边竟然想起昨天小虎稚嫩的话语: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漂亮姐姐。
听的人没笑,说的人却顿时尴尬到耳根发红。
太阳在背后升起,阳光把世间照的明亮。祝卿安很容易就发现了傅亭发红的耳根,小而圆润的耳垂显得更加可爱。
祝卿安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慢慢将头靠上傅亭一侧的肩膀。
她想,反正是傅亭上赶着的,自己还求而不得呢。
在傅亭说想她之后,她觉得连在警局闹了半夜的舅舅一家和死去的老太天都变得活泼可爱了。
“我没吃早饭。”
“正好,我给你带了。”
傅亭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祝卿安的头。
片刻后,祝卿安直起身。“去附近的酒店吧。我要睡一会儿,我带了身份证。”
“前面不让停车,我把电动车停后面车棚了,早饭在后备箱里。正好带你去酒店。”
“好。”
祝卿安跟着傅亭绕到后面的停车场。去酒店的路上,她在后座,给傅亭大概讲了案件的处理情况。
一切证据都指明她和林胜男是无辜的。如果硬要说,林胜男有怂恿鼓动他人自杀的问题,而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扯不上一点关系。
只是那个她该称呼为舅舅的男人,口口声声说是她们一家害死了老太太,说林胜男从小就又坏又善妒,总觉得母亲偏心,养育之恩一点不报,反而叫嚣着要断绝关系,而且从来不赡养老人,是个十成十的毒妇,该负全责。
警察跟他讲的道理不听,林胜男冷着脸和他原地打了一架,双方都见了血,结果被双双拘留。
祝卿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书上写的还是保守了。
他们这边的事儿没处理完,马上又来了一起家暴案件,女方已经被送往医院,施暴的男方先被带到这儿来看管。起因是他在视频网站上看美女视频并且聊骚,怀孕的妻子让他睡觉,并指责他再看就是出轨,男方喝了酒,脾气上头,把妻子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血流了一地,孩子估计是没有了。来照顾怀孕儿媳的婆婆在一旁观看了全程,一下子也没拦。
傅亭听的目瞪口呆。“这也太惨了……”
“男女在体力上的悬殊直接导致了婚后地位的不平等,需要极高的道德自我约束,况且现在离婚也很困难。”祝卿安说。所以如果女生和女生在一起,可以极大程度避免这个问题。
不知道傅亭能不能意会她的意思。
傅亭没有。她震惊于那位丈夫的暴力。结婚后大打出手的傅亭家附近就有,不过顶多是破点皮流点血。直接把孩子打没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祝卿安:“这些都不算什么,听说法院打官司的的时候才精彩……有机会可以去旁听。”
傅亭赶紧拒绝:“不了不了,我不敢去。每次经过法院检察院,都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一会儿到了附近一家酒店。
祝卿安开了一间大床房。到房间后,她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刷牙的时候看向镜子,黑眼圈前所未有的重,眼睛里多了好几道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