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手中的酒险些撒了出来,前些时日,太后的心思不?是还在长平身上,怎么这么快就想到了她。六娘说,“六娘,还小?,如今不?想考虑婚事。”
“你啊,已经不?小?了,如果你只是我顾翁戎的女儿?,我尽可以让你嫁个如意的郎君,可你是皇家的郡主,婚事便变得复杂多了,如今太后还在,能为?你的婚事做主,已经再好不?过了。”
顾翁戎也这般说,长平和薛少弋也这般说,六娘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可她如今实在没有这个心思。
“今日是孟简之送你回来的?”顾翁戎忽然问她。
六娘将杯子放回桌上,冷静地说,“是。他是亲军都尉府的校曹大?人,领皇家仪仗,自然也有护卫皇族安全的职责,这些时日,皇祖母确实总是让他多多照看我。”
“你皇祖母知道,你在这宫中没有几个故人,你是怎么想的呢?”
“阿爹,不?论他是亲军都尉府的校曹,还是学府的先生,对六娘来说我们只有臣属关系,我想,对他来说,也是一样?,阿
爹,你知道的,他没有喜欢过我,我也早就断了念想了,何况,当年分别的那般不?体面,他又?对阿爹那般无礼,我如今对他,只有恼恨。”
顾翁戎看了六娘半晌,说,“也好,亲军都尉府的校曹本来也就不?是良人,霍风去世?后,牵连了多少人,好在霍风无亲无故。
也许,他当年做这亲军都尉府的校曹,也就断了所有的心事,我如今明白,这是个火烹油煎的差事,想要这翻云覆雨的权力,自然就要付出些什么。既然当年断了恩情,你离他远点,也许是好事。”
六娘没有再多说,顾翁戎却说,“这京都城为?官的学生,也不?止孟简之一个,六娘,他们都是些好男儿?,你可以好好考量考量。”
“阿爹~”六娘叹口?气。
“害,好了,先不?想这件事情了。”
六娘点点头?,向顾翁戎说,“过段时间,就是阿爹的大?寿了,我到时候请皇祖母恩准我出宫陪您。”顾翁戎两个人说了些许话,虽然六娘很是不?舍得,还是各自回去就寝了。
她行得快,他便也行得快……
六娘两次接连遇到事?故之后,皇太后就给六娘拨了一些护卫,这些护卫中有一个女?子,方便六娘日夜将?她带在身?边。
六娘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是个相熟的面孔,当年她在汝宁的时?候,有一回被陈家的人跟着,是她帮她解决的。
六娘没想到,她尽然考进了宫中做太后的近卫,如今,又将?她拨给了六娘,她叫芷兰。
六娘和她很?是投契,平时?,她闲的时?候,她会同?她说些宫外的趣事?,夜里她会在她的宫殿房顶上?守着她入睡。
其余的时?候,她便很?安静,总是一个人拿着笔画些什么。六娘见过她画的画,画得很?简单,但六娘看得出来,她画的都是她。她卧在榻上?养伤的模样,她在吃饭的模样,她陪顾翁戎下棋的模样,她闲来无事?,在宫中发呆的模样。
芷兰说郡主很?好看,她想画她,六娘便也不再拦着她,反正她画的也确实都是些挺有趣的小事?情?。
孟简之在宫中的时?间?越发多了起来……因为,亲军都尉府的事?情?已经交接完毕,一切都已经在照常地推进……更因为,他在宫中授课的时?候,见不到六娘。
虽然,六娘每日照旧去向太后请安,但是她请安的时?辰,恰好他要上?早朝,其余时?候六娘好像总会呆在长信宫不出来……
他实在见不到她,他便时?而?一个人在宫中闲转。从承平宫外到太医院,再到太后的长秋宫。
好像,在这些她经常会经过的路上?,被她牵引的思绪才会平静一些。
也许是到了夏末,皇太后的病这些时?日重了些,六娘除了每日去给皇太后问安外,她虽然当年跟着孟叔学过些皮毛,可也无计可施,宫中的这些太医总比她的能?耐大。
但皇太后见六娘每日来喂她汤药,就很?是开心,病像是好了大半。所以,六娘决定每日去给皇太后送药。
这日的汤药很?久没有送过来,她便和芷兰一起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太医刘济昀刚为皇贵妃看了诊,这会儿回到太医院,才发现太后的汤药还没有煎出来,早错过了刘济昀定的煎药的时?辰!
“太医院最近这么忙,是有事?情?吗?”六娘问刘济昀。
“昨日,太医院发现有几个宫女?染了天花,这是要紧的病,说不好就会传给宫中贵人!所以,太医院的太医都忙着诊治天花,遏制病源,几乎都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太医院的院令刘济昀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连太后都时?常拿他没办法。他训斥那女?医说,“就算是脚不沾地,怎么能?将?太后的药忘记送过去。”
“院令,您最近将?大部分的医官都调到西六宫守着了,我一个人要煎着七八副药,都要卡着时?辰出药,要掌着火候放药材,我实在是……手忙脚乱忙不过来了,这才误了给太后送药的时?辰。”那女?医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六娘说。
“蠢笨!蠢笨!不管如何,太后的药总要紧着时?辰熬好,送过去的,在太医院这么久了,竟不知?道轻重缓急。”
“太后的药是要紧的,陛下的药是不能?错过火候的,还有贵妃的,公主的,郡主的……您都说是最紧急的,哪一个也不是我一个小小女?医能?得罪的,可我实在是没法子,您处罚我吧!”那女?医两行泪流了下来,越说越语气?越带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