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温森偏过头,制作纸人太过认真的他没有察觉到刚才的那点声响,许是灯光的原因,一抹诡异的白在他眼中划过,在看到拉着自己袖子的人是困到蹲在他身旁的谢司宁后,许温森愣了下。
“哥……”
谢司宁穿着白色毛乎乎的睡衣,原本蜡黄干瘦的小脸在这一周中逐渐有了些肉,他看向许温森,想说什么,又在开口磕磕绊绊地说了两声“睡”后,停下。
许温森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有觉的温柔。
“小宁是想让哥哥早点睡觉吗?”
蹲在他身旁的小孩缓慢点了点头,“不、不睡……”谢司宁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难、难受……”
在谢司宁记忆中,只要妈妈晚上等爸爸回家的时间久了一点,第二天,妈妈就会躺在床上,咳嗽着捂住心口。
谢司宁不懂这是因为什么。
却在那时知道了,很晚睡觉,人会很难受。
放下手中的东西,许温森抬手摸了摸谢司宁软乎乎的头,轻轻将困顿的他抱了起来,“哥哥这就睡觉。”
“嗯……”很轻的一声。
趴在许温森怀中的谢司宁像只糯米团子,原本枯黄的头因这段时间跟上了营养,如今柔顺乌黑地趴在额头,蜡黄的皮肤也在变白。
尚且年幼的小孩长身体的度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当谢司宁干瘦的小脸逐渐有肉了起来后,村里头老人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几家,只剩下村西头最后一家。
唢呐吹起来的那天,是个不折不扣的晴天。
早在凌晨三点,许家的屋门就被人敲响,一群人拿了许温森昨晚做好的纸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走时,主人家还出言邀请了许温森今天晌午过去坐席。
许温森当时没有拒绝,只说看情况。
当谢司宁穿上白色的棉袄,像个糯米团子被许温森抱在怀里朝村西头走时,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弄清楚他们要去哪。
一路上。
哪怕是晴天,还是刺骨的冷。
路边积雪一片接着一片,矮矮的木房子中,偶尔夹杂着一栋砖房。
沈村不富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贫困,这里对比谢司宁所了解到的山村,显得偏僻又落后。
寒风吹过。
谢司宁往许温森怀中缩了缩,小巧的鼻尖被冻得有些粉,此刻把脑袋埋在许温森的胸口,维持着一丝温暖。
“冷吗?”许温森抱得紧了紧。
谢司宁不想说话,手指缩在袖子里,一路走来,今天的他比前两天显得沉默了很多,许温森边走边问:“小宁怎么不和哥哥说话?”
怀中的小孩还是沉默着。
随着唢呐声越来越清晰,谢司宁才一点点从许温森的怀中抬起头。
他人小,圆圆的后脑勺转过去,看着不远处简单搭起来的歌舞台子,与搬了个简陋的桌子收礼的人们,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当许温森感受到泪珠掉在手指上的温度时,谢司宁已经哭了一小会儿,许温森有些慌乱地看向他的小脸,不明白原本乖乖的小孩怎么突然哭了。
“小宁?”许温森放低声音,“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哭了?”
谢司宁不说话,只是默默转过头,把脑袋埋进许温森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