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为最害怕的事发生了,他被人放黑料,说出了他家当年的惨案。
他给呦呦请假,抱着他躲在家里,明明到了郁期,还是要努力在孩子面前逞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好在呦呦这孩子从小就呆,看不懂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漆黑的屋子突然被急促喘息的人猛地推开,带进来一束久违的光。
消失近五年的人,突然就回来了。
陆放为看到他的瞬间,竟然有些可耻地窃喜。
原来,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啊。
网上的流言,有关陆家当年的惨案,所有信息,全部消失,一个字都再也搜不到。
梁怀瑾真就是天降神兵,无往不胜。
用一只手探入被淤泥完全湮没的他,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拽了出去。
那一瞬间,陆放为怔怔看着梁怀瑾乍然出现的脸,窒息许久的他,满脸淤泥狼狈不堪的他,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陆放为的病是多重打击下,突发性的,但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病,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精神病患者真的觉得自己有病。他其实觉得自己还好,他很正常。
他拒绝了梁怀瑾要求他和呦呦搬到他的住所。
郁期丶躁期丶郁期……躁期……
陆放为谨遵医嘱,老老实实地顺从梁怀瑾所有安排,他这人其实很容易满足了,有呦呦在,有梁怀瑾在,有身边的朋友在。
他觉得他挺好的,真的。
再说开朗点想,人生在世,谁没一点精神病?
挺正常的。
话说回来,他参加个娃综,没能和自己家呦呦亲亲爱爱,反倒和梁怀瑾这个大老爷们儿睡一屋。
夜里热醒的时候,他愣了,发现自己被梁怀瑾抱在怀里那种,他纳了闷了,反问:「你小子出去几年,现在会梦游了?滚你自己床上去!」
哪知道梁怀瑾抱着他,哼哼唧唧的,声音怪好听的,说:「你刚刚乱蹬被子,我给你盖了几次了,只能这样。」
陆放为将信将疑,主要他有时候确实会有点儿脑子坏了,记性不大好,还是伸手要挣开他:「那我也是热的!大热天的盖什麽盖!」
梁怀瑾在他背後突然不出声了,默默地松开手,起身一字不说地走向屋内的另一张床。看背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弄得陆放为有些哑火。
他想想梁怀瑾也是好心,有些关心则乱,他这次从国外赶回来,几乎什麽都抛了,不说别的,就光是为了他这个闹心的病就尽心尽力,还帮着各种瞒着呦呦演戏。一点儿都没嫌弃好,简直是个史无前例的大好人。
陆放为想完,在心里重复,真是无与伦比的大好人。
梁怀瑾这人,怎麽就能这麽好呢。
弄得陆放为不大好意思了,光是哥们儿,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真不多,义薄云天了都。
陆放为感动之馀,有时候脑子抽了,很想跟梁怀瑾歃血为盟,拜个把子,桃园结义,皇天后土,实鉴此心。感谢他不嫌弃自己,不离不弃。
但这事儿说起了挺土的,他当然不好意思让周京那个毒舌男知道,决定悄了摸的就跟梁怀瑾把把子给拜了。最好先去梁家拜访一下梁老先生,准备以後心里把人老人家当自己家里长辈一样。当然心里肯定是不会说的。
正好碰巧到了梁老先生做寿,节目里请了假,他带着呦呦提着贺礼去梁家,老先生也不过五六十岁精神抖擞,儒雅随和,一身大儒的正气,一点儿也不像在传媒这行浸淫多年的人。
陆放为也不是第一次见老先生了,熟门熟路,让呦呦这小子多说了几句吉祥话,讨到了个彩头,让孩子去外面和其他小孩玩了,尤其是秦家那个小男孩君君。这才回头,趁着没什麽人,郑重其事地给梁老先生磕了个大的。
梁老先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陆放为连磕了三个,抬起头来说:「梁老先生,当年多谢您愿意提拔我,让怀瑾给我个机会,如今我一生沉珂,又耽搁了怀瑾的前途,让他回了国。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给您磕几个头,您不要嫌弃。」
梁老先生闻言,抿了抿唇,抬抬手:「起来吧,我就怀瑾这麽一个独子,他能回来接管家里,我巴不得呢。」
陆放为也不多说,站了起来,笑着说:「梁老先生教得好,怀瑾他……真的真的很好。」
梁怀瑾得知他给自己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吓了一跳,赶过来时连忙要带人走,陆放为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跟着他出了门,去了老宅的後花园。
梁怀瑾看着他额头泛红,忍不住问:「你刚刚做什麽?」
「给老人家祝寿,磕几个头怎麽了?再说了,我把你当过命的兄弟,不管你爹认不认,我想把他当长辈孝敬而已。」陆放为笑得爽朗,浑不在意。
「你这是……?」梁怀瑾听得眼神微变,目光复杂,颇有种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犯病了的感觉,不过他这话怎麽怪怪的。
陆放为却接着说:「正好,我其实想了好几天了,我想……我想跟你……」
「跟我什麽?」梁怀瑾眼神微亮。
陆放为笑:「我想跟你拜把子。正好到了你家,你觉得去你家梁家祠堂拜怎麽样?是不是有点儿厚脸皮了?」陆放为说完,察觉到梁怀瑾脸都黑了,有些讪讪,有些後悔,想撤回。
「哈哈哈,那什麽你要觉得占你便宜就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