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费劲地挤出来,她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缓了缓,才问:“喂,去哪儿啊?”
沈轲回头,朝她笑了下。
先前的疲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意气。
他说:“去私奔。”
像是,一个保龄球被抛出,“噼里啪啦”击倒一堆球瓶。
手心隐隐发烫,阮季星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避开他的眼睛,“呿”了声:“这种情节只适合相爱却被反对的恋人,我们顶多叫背叛朋友落跑。”
“可你也没甩开我的手。”
她说:“我是想看看你要搞什么鬼。”
沈轲笑着,语气里却透出几分不易觉察的认真:“若真是私奔呢,你也跟着我跑吗?”
闻言,阮季星挣扎起来,“你怎么跟唐天和一样不着调了。”
他反应快,当即收紧手指,没叫她挣脱。
女孩子的腕骨细到,落到他手里,像是一折就能断。
“阮季星。”
他从不叫她小名,总是连名带姓。
她不知道原因,但习以为常之后,渐渐发觉,他念她的名字,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人往往将重音落在“阮”上,而他却是“星”。
沈轲面上的笑意敛了敛,声音刻意压低了几个调:“我带你换个地方看烟花。”
十四五岁男生经历变声期时,嗓音约莫都粗哑难听,她形容班里的男生像一群公鸭子。
当时本就话少的他听到后,更惜字如金了。
现在,他早已度过那个阶段,声线既有少年人清越,也有成年男性的磁性。
最后一个摇摇欲坠的球瓶也倒了。
阮季星没作声了。
他们逆行而去,旁边陌生的一张张人脸皆成了掠影。
无端的,她想到那次消防演练,他护着她,贴着楼道墙壁跑下楼。
沈轲又带她往一处矮山包上爬。
那里尽是草木,没装什么灯,很暗,只有零星几个不知道怎么摸过来的游客。
阮季星喘着气,问:“你早知道这个地方,干吗不叫上他们?”
沈轲看了眼时间,食指抵唇:“嘘,别说话。”
话音甫落,数道彩光齐齐升起,在天空訇然炸成无数朵花,接着,便是星点如雨般坠落。
与此同时,广播响起《youngandbeautiful》。
whenyouandiwereforeverwild
(你我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
thecrazydays,citylights
(纵情时光,华灯初上)
……
并不是正面视角,视觉效果没有那么直观震撼,但离开人声鼎沸,“嘭嘭”声似乎离耳畔更近了。
又或许,不仅仅是烟花的声音。
是谁的心脏仿佛一颗落地的弹力球,在胸口里“咚咚”地弹起,落下,弹起,落下。
他牵着她手腕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也没人主动提及这件事,像是不约而同的都忘了。
阮季星仰头看着烟花。
沈轲则看着她。
她其实感觉到了,但身体好像僵住了,动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