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时间紧迫,还请您立刻前往安全屋。”转眼又跑进来一个保镖,脸上有道红疤,从嘴角蔓延到脖颈,陈山润用力吞咽一下,好不容易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扶住窗台,小腿微微打颤。
陈老师在病房前说过,多年前也有场大火改变了他和顾雨崇的人生。
难道这一切又要重演吗?
陈山润头皮发麻,他得离开顾雨崇,也得将当年的秘密瞒下去,无奈地站在十字路口,迟迟不敢做出选择。
“我知道了。”顾雨崇神色微凝,转向陈山润,“走。”
没等他反应过来顾雨崇拉起他的手,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跑到安全出口。
“你们去查凶手,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是。”
保镖原路返回,顾雨崇紧攥着陈山润的手,沿着楼道往下跑,临近一楼时,蓦地响起一阵爆炸。
轰隆一声响,震碎玻璃,碎片漫天而下,顾雨崇猛地把陈山润推到拐角,他紧贴着墙,险险躲过最大的碎片,却被零碎玻璃渣划破手背,鲜血淋漓。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两人措手不及,顾雨崇忙背过手,用力擦血。
陈山润几乎忘了呼吸,紧贴墙往窗外看,后巷滚滚浓烟,一辆路虎车打着双闪猛地拐弯,穿入车流中,不见踪迹。
身后又传来一声爆炸,照明灯猛然息灭,灯泡脆得像麦芽糖一样四分五裂,摔在脚边,顾雨崇呼吸一紧,像被这声爆炸惊到了似的,怔在原地,眉头紧皱,眼里写满恐惧。
“快跑!”陈山润扯着他袖子,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喊道:“跑啊,快跑啊。”
楼梯道窄而长,安全通道的门被一道巨力撞开,火舌漫天,浓烟滚滚,木质扶手开始发出难以承受的噼啪声响。陈山润使出全身力气,抓着顾雨崇的手,从楼道跑向后巷。
冷风带着浓烈的烧焦味,陈山润扶着斑驳的墙壁,重重地喘气,远处响起警笛声,他回头看,原先住着的酒店一半落进火海里。
顾雨崇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蹲在墙根处,机械地擦着手上的血。
陈山润扯掉他的领带,三两下绑了一个结,抓着他手止血,问道:“顾雨崇,你看着我,你还好吗?”
顾雨崇不答,盯着脚边的石子,眼神空洞。
陈山润的心像是被火燎着一样,“扑通”双膝跪地,紧张道:“你带药了吗?需不需要喂你两粒?”
停泊(4)
顾雨崇挥开陈山润的手,机械性地倒出两粒药丸,吞下。
药吃多了,身体产生了抗药性,他这会吃中药只是心作用,扶着额角,太阳穴疼得爆炸,满脑子都是陈山润要离开我,我做了这么多,他要离开我……凭什么,为什么?
陈山润没走,坐在他身边,眼睛被烟熏着了,一边揉眼,一边看消防员举着高压水枪冲进酒店,一顿操作,黑烟滚滚,连着门口的消防车都看不清影儿了,呜笛呜笛地响着警报。
“轰”!街口又传来一声爆炸,梧桐树被劈成两半,路上的轿车四处逃窜。
陈山润慌张地收回视线,扯住顾雨崇衣角,“你还记得安全屋在哪吗?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快出去。”
顾雨崇茫然地抬头,脑海里仿佛有根针挑着神经,一听到他的声音,浑身发麻,耳边嗡嗡响。
“叮”手机响了,顾雨崇低头,不像往常那样打开新消息提醒,盯着手机屏幕,眼神晦暗不明,此去今年,屏幕上的试卷永远不会泛黄,印在顶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辨。
黑烟飘进巷口,连带着闪烁的车灯,陈山润脊背僵硬,忙拍了两下顾雨崇的手,还没等他看清巷口,两辆路虎车长驱直入,一前一后开进巷内。
顾雨崇置若罔闻,陈山润忙起身挡在他面前,浑身微微颤栗。
这两辆路虎车一黑一白,车牌号也不同,其中一辆车牌有休斯顿帮派特有的标志。
休斯顿的车牌的路虎车先打开了车门,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顾雨崇面前,朝他欠身道:“二少,老先生找,请您立刻回府。”
顾雨崇眸色深沉,没有动身。
陈山润忙招呼道:“哥们儿打个商量,他昨晚一宿没睡,你能等他休息会儿再过去呗?”
保镖冷冷地扫他一眼,继续道:“二少,请吧。”
顾雨崇坐在地上没有吭声,保镖掏出一管针剂,陈山润眼皮一跳,想拦却被一把推开,忍着撞墙的刺痛,看着针剂扎进顾雨崇手臂血管里,他浑身一激灵,朝后倒去。
保镖熟练地按了下耳麦,架起他,往车里塞。
车里主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保镖,他拿着手机朝另一辆路虎车拍照,另一只手在平板上写写画画。两方人马心照不宣的避让锋芒,谁都没有拱火。
不拱火的原因有很多,此刻最大的可能是两方阵营的目标不同,陈山润脑飞速转动,很快想明白老先生派来的人抓顾雨崇回去,那另一辆车就是来抓自己的。
他忙不迭朝着祖国的方向道了声谢,感谢在国内他放九十年代港片的小护士,要不是她,他这会估计还傻不愣登地追着休斯顿车牌跑。
陈山润贴着墙根,打算借着这会又飘来的浓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谁知道前头的路虎车刚走,后头的路虎车下来个人。
“山润,你去哪儿?”
熟悉的男声仿佛带着过去的记忆从遥远的淮江县传来,陈山润浑身一颤,回头,脸色唰地变白,目瞪口呆道:“陈,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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