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爵轻咳了一声,“谁准你擅自做决定的?我跟沈望已经钱货两清,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赵管家拍了把自己的嘴巴,立刻反悔说,“抱歉少爷,我刚才是说我自己需要去找一趟沈先生,之前给他分批结款走的app太多了,好像还有两万没给他转过去。”
“不然,您看,我另派一辆车来接您?”
鹤爵想也没想,起身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大步迈去,冷冰冰抛给身后一句。
“我等不及其他车来。”
鹤爵虽然三十几岁,不过从小到大都由赵管家亲力亲为地照料,可以说赵管家作为某人的伴生管家,堪比鹤爵的半个父母亲人。
某人总是会有少爷脾性的一面。
赵管家接收了保镖传来的最终定位,“咦”了一声。
鹤爵立刻反问,“沈望怎么了?”
“沈先生怎么跑去京城东港了?那里除了各种各类的航船,也就剩茫茫无际的大海了吧?”
鹤爵已经催道,“真是不省心的家伙,半夜去海边,难道是要去捞水母呢?!”
沈望用水龙头里的流水使劲冲洗着面颊,冲了十几分钟,终于感觉眼睛没有之前那么酸胀,抬起头看着一脸丧气,眼眶泛红的自己。
冲着透亮镜面中狼狈的自己说,“三十几岁的人了,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真是没出息!”
女儿大概看见了他这样子,都得嫌弃他!
他朝着镜子里的人影呸了一口。
东港海港口是全亚洲最大的船舶集散地,来往船只交织如梭,今夜最显眼的便是称为“海上移动的东方巴黎”的麦卡斯海洋号,巨大的钢铁船身,述说着充满快意般的航程,仿佛每一块钢板都镌刻着过往的辉煌与梦想。而缀满星空般的灯光,则尽显其奢华与浪漫,如同点点繁星落入凡间,为这艘巨轮披上了一层神秘而迷人的光辉。
沈望想要登船,一来没有邀请钥匙卡,一来没有足够体面的靠山,想要登上这艘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完全比登天还难。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徒步走了很久很久,快要走断腿的时候,终于抵达东港呢?
——因为想要清醒一点,让自己再更加清醒一点。
这个世界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能触碰到星星的人,往往是那些本身就住在星星旁边的人。
不是他。
不是他这个小时候以捡垃圾为生,长大以卖鱼为生的平庸男人。
沈望特意来看眼这艘巨轮,正是为了做一件事情。
——你小时候翻垃圾箱讨生活,眼前毫无希望、一片昏暗的时候,也没有你现在矫揉造作、犹豫不决,沈望!
然后。
沈望想到了一个其实之前就早已经能想到的方法。
——与其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不如去跟女儿彻底坦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