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良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家左右护法朱嫦左离。」
茹承闫在贺修良道出张家俩字时,那道在他脑海里的窃笑声一下子变大,充斥了他的双耳,他痛苦地捂住了双耳。
龙脊鞭失去了掌控掉落在地,朱嫦很快从束缚中挣扎出来,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把莲花指,右手紧握黑色卷刃,脚尖轻点,飞身上前就往贺修良面门砍去。
莲花指其实是一把匕首,匕首刃面雕刻着莲花和菩萨的银纹,刃边也是莲花轮廓,与卷刃水中莲出自同一铸剑师之手。
莲花指本是左离的武器。
贺修良游刃有馀地应对,他背着双手,赤脚在满是粘稠血液的青石砖上躲避朱嫦的水中莲和莲花指。
「茹承闫,你怎麽样了?」贺於菟细小的声音从角落处传来,他一边害怕地看着在逼仄房间里打斗的两人,一边焦急地围着捂住脑袋表情痛苦的茹承闫。
贺修良见缝插针上前卸了朱嫦的手臂,朱嫦手里的武器掉落在地,整只手也软绵绵地垂落。
「啧啧,除妖世家的左右护法,还不如我天狼族里的一个毛头小子能打,你们张家现在也只能靠那柄东西滥杀无辜了吧。」贺修良毫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贺修良。。。。。。」细微的声音在他背後响起,贺修良一下子愣在原地,他突然有些惧怕转身去面对这道声音的主人,他惧怕看见别样的眼神,这是他绝无仅有的脆弱。
「贺修良。」声音再次响起,贺修良不得不转过身看向门口。
他在转身前下意识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房间的门不知在什麽时候被打开了,朱威武就站在门口,贺修良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着吗,你怎麽进来了。」
朱威武并未展露其他情绪,回答道:「贺修良,我不是一个什麽都不懂的普通人,我只是不想我救回来的人。。。。。。无论是人也好妖也好,不要再互相残杀滥杀无辜了。」
贺修良好像被某个字眼戳中了软肋,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无辜?他们哪个人无辜?他们手上沾了多少妖族的血,你问他他数得清吗?」
朱威武抬眼看去,她没见过他们的武器,但刚才在门外她听到了贺修良叫他们张家的左右护法。
「你们为何要苦心骗我?」朱威武问道。
朱嫦一身冷汗地跌坐在地,她知道她已经处於任人宰割的处境了:「你是我们选中的人。」
朱威武说:「选中的人?你们想要做什麽?」
朱嫦没有回答朱威武的问题,反而扭头看向正在床榻上挣扎的左离,说道:「好啊真是好,我真是有眼无珠,左离!我和你同床共枕这麽多年,竟不知道你是妖!你在张家蛰伏这麽久,想对神子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
没等左离回答,朱嫦兀自仰天笑了起来,直到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自已气急攻心的心血呛了一口,众人才又听得她断断续续说道:
「呵呵呵,我明明与妖族势不两立,竭尽一生都在为肃清天下妖族而鞠躬尽瘁,为帮助张家甄选神子呕心沥血。呵呵呵呵呵,我们的女儿是成了人妖混血的下贱血脉!左离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左离,你让我毕生的心血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朱嫦疯了似的,瘫坐在地上狂笑。
「我不是妖。。。。。。我不是妖!我是人!肯定是那头狼妖使的手段!我肯定是人!我爹娘都是人族!」左离从床上跌下来,双手使劲抠着地面,他爬到贺修良面前,指着破口大骂,已经完全血红的眼睛和黄色的长耳一下子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
「人族是无法使用类妖草的,纵使药性再三减弱,它重塑筋骨的功效根本就对人族无用。寻常人族服下不过半刻便会爆体而亡,若是混血人族服下,则会激发身体内潜藏的妖族血脉,完成进化直至变成纯妖。」茹承闫的脑袋里的疼痛减轻了些,他沉声解释道。
「就算你爹娘一辈子都是人族形态,不代表他们体内没有妖族血脉,你的祖上定然有一只纯妖,你现在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贺修良听罢惊讶地看了眼站得如同雪山青松板正的清瘦少年,少年给他的感觉还是不曾改变,一如既往地清冷。
左离伏身呜呜低咽,不知是因为痛恨还是愧疚,还是别的什麽。
「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疯癫的大笑声,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朱嫦瘫坐在地,抹了满嘴鲜血,发髻散乱,脸上混着她从地上抹来的血和泪,她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朱威武的方向。
「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朱大夫,你身边不是鬼就是妖,你可真是出息,不愧是我们张家看中的预备神子。」朱嫦狠狠咽了一口血,敛了张狂的笑容,「妖族屠杀人族,烧杀抢虐,无恶不作,朱威武你作为人族就应当立志为天下开立没有妖魔鬼怪的太平盛世!到张家去!做张家的神子!去做天下人族的神子!」
随着朱嫦激烈的语气,她的额头骤然肿了起来,皮肤变得坚硬,肉眼可见的沟壑痕迹从她额头上显现,瞳孔在众人的目视下缓缓化成了竖瞳。
就在朱威武愣在原地时,一直伏身在她面前的左离已经露出了一条黄灰色的尾巴,床边的朱嫦也变成了吐着信子的模样。
「她是蛇妖。」贺修良横跨一步,挡在朱威武面前,双手幻化成狼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