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就在不久前,他们为了生存,还一同挤过窄小的山洞,住过同一间寝房,共处一个的时间可谓数不胜数。
可眼下面对着贵为天子的霍则衍,她却有些局促不安。
「坐吧。」见衔霜仍低着头立在原处,霍则衍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她道。
她福身谢过,提着衣裙在他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同他比划道:【陛下怎麽来了?】
霍则衍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道:「朕听闻,你今日去过明和殿。」
衔霜点了点头,【陛下得偿夙愿,奴婢还尚未来得及恭贺过陛下。】
「还有呢?」见她比划完,他忽而开口问道。
她没明白霍则衍的意思,怔怔地抬眸望向他,却见他抿了抿唇,问她道:「没什麽旁的话想要同朕说?」
【有……有的。】她顿了一下,随後似是想起了什麽,忙同他比划,【奴婢还未谢过陛下接奴婢进宫,还赐了奴婢这样好的地方居住。】
室内一下子静了须臾,就在衔霜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麽话的时候,才听到他再度开口:「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麽?」
其实是不大习惯的,但为了让霍则衍放心,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却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对她道:「你初入宫,如若有什麽不适应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过段时日就好了。」
「平日里若是有什麽需要,便告诉伺候你的宫女。」他说。
衔霜听着他的话,大着胆子同他道:【陛下,奴婢自己便能照顾好自己的起居,其实不必再麻烦其他人过来伺候的。】
「你能照顾好自己?」他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她的提议并不赞成,「你头一回入宫,又不会说话,若真让你一个人了,只怕出了兰溪苑,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
见她有些窘迫地垂下了眸,他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些:「若是你身边的宫女伺候的不够妥帖,朕再让福顺给你安排旁的人过来。」
闻言,她忙摇了摇头,告诉他珠儿就很好。
「你看着办就好。」霍则衍简单地应了句,眸色却有些飘远。
屋内再度安静了下来,衔霜望了他少时,忽而问他道:【陛下今日来,是不是有什麽话想要同奴婢说?】
第8章
到底也同霍则衍两人共处了好一段时日,衔霜并不难觉察到,他今日的情绪异於寻常。
见他望向了自己,她迟疑了须臾,终是试探着问他:【陛下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霍则衍静了静,良久後才低低出声道:「朕今日,去了诏狱。」
衔霜怔了怔,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所说的「去了诏狱」是什麽意思。
昨日在回京的马车上时,福顺曾同她说了许多京中近日所发生的事情,也曾告诉过她,陛下许是仍顾念着兄弟情谊,并未立时取霍则桓的性命,而是将其押入了诏狱,听候发落。
她想着,小心地询问霍则衍:【陛下去见二公子了?】
他颔首,轻声道:「朕赐了他毒酒。」
「朕杀了他,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他的声音有些恍惚,似是在同衔霜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对,早在他决意对霍家动手,对朕动手的时候,朕就已经没有这个弟弟了。」
今日去诏狱送霍则桓上路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平心静气,但见到霍则桓满不在乎的神情时,终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
「为什麽要这样做?」他看着霍则桓,问出了这个他始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霍家待你向来不薄,我又何曾亏待过你这个弟弟?」
「为什麽?兄长,你竟然问我为什麽?」霍则桓笑了起来,几近癫狂。
「凭什麽你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我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小庶子!凭什麽同样都是霍家公子,我却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凭什麽?我永远都只能去捡你不要的东西,只能靠着你居高临下的施舍来过日子!」
听着霍则桓充满怨恨的话语,想起旧日那个谦卑恭顺的弟弟,他微微阖上了眼,问他:「我在巽州雀岭山遇到的那群刺客,也是你派来的?」
「是又如何?只是可惜,那群废物当真太过无能,用了回胧之毒也没能真的杀了你。」事已至此,霍则桓承认得倒也痛快利索,「不过兄长,说起来,你可得感谢我啊。」
「当初如若不是我给你的那碗醒酒汤换成了暖情酒,又让那个哑奴给你送了去,兄长你在流放路上,又怎麽会有美人作陪呢?」
「既然那个哑奴对兄长这般的死心塌地,兄长如今做了皇帝,怎麽也得封她个妃子当当啊。」
左右已是死到临头,霍则桓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笑得放肆至极,「不过,封一个卑贱的哑奴当妃子,好像还真是史无前例啊。」
……
【陛下。】
衔霜的比划拉回了霍则衍的思绪,他看着她认真地同自己比划道:【并非是陛下不顾念手足之情,而是二公子背信弃义在先。那日在雀岭山,奴婢失手杀了刺客之时,陛下同奴婢说,奴婢若是不杀了他,他便要杀了奴婢。如今此话放在陛下与二公子身上,亦是同理。】
【二公子已然伏诛,奴婢知晓陛下顾及往日情分,心中少不了会难过,但今日发生的这一切皆是二公子咎由自取,罪有应得,陛下无须为此感到自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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