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乐知静静听着,长辈们心里攒着的话有时不能说给十分亲近的人听,只好逮到谁就说一点。
「但是现在好一点了,她也能站起来走路了,虽然没办法恢复正常…」她说到这里哽住一下,旋即恢复如常,「其实我今天是想说,你别怪我多事…」
「您直说就好。」
朱嘉松了口气:「我一直不太了解改造人,从前也是因为以然以轩才知道一点,不瞒你说,我是出於忌惮才去调查的。」
孟乐知沉默,说道:「您能这麽说,已经很好了。」
「了解之後我觉得,他们的确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的情绪和神经被部分阉丶割,很多人是被再次破坏後才解放或恢复了这一区域的功能。」
「…您是想说什麽?」
「我想说…」朱嘉终於鼓足勇气,「其实我也遇到过几个改造人,微末和他们相比,太像一个正常人了。我听以轩说过,她後来又经受过几次改造,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是因为…」
「因为遭受的创伤太过频繁和严重。」孟乐知接过她的话,说道。
朱嘉眼神多了些不忍:「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改造人到底能活多久的记录。微末她…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因为各种意识和不明能量的影响,她的状态也不对。」
冰冷蔓延在空气中,孟乐知迟迟没有回应。
「谢谢伯母…」
「诶别总跟我说客套话,我知道没人敢和你们说,但是肯定有不少人心里都想过这个问题,人有大概寿命,物件也有使用期限,她不会例外,修修补补总不是个办法。」朱嘉其实今天挑起这个话头就後悔了。
但总要有人面对,不如让她来当这个坏人。
「我心里清楚的,您放心。」孟乐知反过来安抚她。
「那就好,我这边也帮你看着,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说。」
「谢谢伯母。」
「唉呀跟你说了少假客气!」
陈微末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孟乐知和朱嘉说话。
「你确定那是顾文州发的信号?」
萧端在看吴惇的信号记录历史,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特别。
陈微末厌厌地转过身来,看似随意地指着那些乱码,但手指却十分精准地找到一串数字:「这段重复了很多次,你看每一段前後空格五六位,然後连在一起。」
萧端顺着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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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顾文州曾经想的暗语,这种固定规则可以有无数种变化,用在信号上刚刚好。」
「…」
天才,但没必要。
萧端突然觉得研究了半天的自己受到了某种微妙的侮辱。
「他现在可能…还在生气吧。」陈微末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无奈道,「毕竟我们都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