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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等妻子醒来，他陪着她去新生儿病房外，透过玻璃看保温箱里的孩子。

“她长得很像你，你看，眉间和你一样，有一颗痣。”

他看着妻子，她望着保温箱露出满足的笑，侧脸是那么温柔。他想，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温心丢了。妻子忘记了吃饭和睡觉，疯了一样找女儿，把妹妹弄丢的沈衡更是自责不已，他沉默起来，不敢面对母亲，总是借助一切机会寻找妹妹。

直到他和妻子接到学校老师慌张的电话，沈衡找不到了，在学生集体秋游的时候。

妻子直接软倒在地上，煞白的脸上没了血色，眼神直愣愣地彷佛被抽走了魂魄。

他想，是时候把一切推回到最开始的时候。真相是痛苦的，但胜过当下无止境的绝望。

真相让妻子突然歇斯底里，她第一次冲着他尖叫，她拒绝这个真相，认为他是为了阻止她继续寻找而编的荒唐理由。他也第一次朝妻子吼，他有些累了，他们已经倾尽一切努力去寻找，如果继续找下去，他已经可以预见整个家庭的分崩离析。

真相让沈衡有些茫然。他的瞳孔在颤抖，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想要确认父亲口中所说的真假。

“不要再找她了。也许，她只是回到了自己真正的父母身边。”他这样安抚沈衡，但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却闭上了眼睛。他在撒谎，撒一个可能连十几岁的孩子都骗不了的谎。

家里不再出现女儿的照片，全家福也没了踪影，衣柜里女儿的衣服、书架上的玩具统统收了起来，不知道被妻子放在了哪里。他们彻底避开和温心相关的话题，就好像一齐失去了那几年的记忆。

但他真的对了吗？沈衡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偷偷寻找，总是笑着和他们挥手再见，脸有郁色地归来。妻子开始信佛，逢年过节总要先走一遭寺庙，佛经抄了一摞又一摞。一家人总带着笑意，尽各自最大的努力维持着这个家的平静，却也在平静的湖面下心照不宣地做着与决定相悖的事。

饭桌上的温心有些心不在焉，沈衡夹给她的菜未动分毫。

平静的湖面上起了波澜。

这次，沈执远不会再做那个做决定的人。年轻人的事总是要他们自己做决定的。

姗姗来迟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林焕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但是理智告诉她，她没有听错。以她对莫至衍浅薄的了解，他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这就更令她迷惑了。

“你……”，林焕组织着措辞。

“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谁。”

林焕眼睛猛地睁大，莫至衍看着她瞳孔放大又收缩，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自己是吓到她了。

“你看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林焕的嘴唇有些泛白，她在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手，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怕什么，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就是顶着个兄妹的名头罢了。”

莫至衍轻松的口气让林焕放松了一些，但他话里的意思又让林焕抬起眼，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林焕皱了下眉，莫至衍散漫语气里的一些字眼刺痛了她。她不相信流水无情，只是流水蜿蜒，有太多顾虑和牵绊。

她想了想，说道：“你的姐姐是我的婶婶。”

莫至衍把手机一角立在茶几上，手指拨弄着手机旋转，“所以呢？”

林焕静静看着他，不出声。

手机终于停止转动，重新躺下来。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莫至衍抬起头来，“那又怎样？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我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林焕心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照目前这架势，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起码，现在沈衡还没有出现。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句话由别人说出来却总是让人心头火起。

“跟你结婚就会有结果？”

“我很忙，也不需要孩子，你也不需要和我长住。你可以随时回你自己家住，”莫至衍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说着他成竹在胸的计划，“继续和他维持你们……现有的关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静园买套房子作为婚房，更方便你走动。”

“然后呢？你需要我做什么？”莫至衍是个生意人，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我只需要你时不时地帮我应付下家里人。”

“你的家人我可应付不来。”

“我大姐是你婶婶，二姐跟沈衡关系也不错，至于那位莫书记……一年见不了几次，其他三姑六婆你不想见就不见。”

他越是说得简单，林焕就知道事情越是复杂。

“你将与我共享财富、名利、声望。”莫至衍循循善诱，不断抛出诱饵。

林焕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耳朵里的话从右边进去，左边出来。

“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将成为你抵御外界的铠甲。”

“当一个人站的越高，身上的光就会越盛，所受的关注也会越多，但有趣的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超过道德底线的事情会被身上的强光掩盖，这时的他身上不再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他的离经叛道也会被人们自发地赋予合理的解释。当然，你目前也没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这副铠甲也是一架漂亮的屏风，你站在里面，它会帮你挡住外面窥探的目光，同时也不会过度阻碍你看向外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