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嫁给陆城後,钱露看他看得很紧。她不敢惹恼陆城,只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来观察他的感情状态。
总而言之,她对男人的情绪感知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状态。
陆沂川眼神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钱露并不意外陆沂川会喜欢上别人,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藏着隐忍爱意的眼神会落在姜珩身上。
一个……男人身上。
自从陆沂川长大後,钱露很少当着他的面发疯。在她觉得她还不能完全拿捏陆沂川时,她会选择在他面前适当伪装一下,哪怕这伪装很劣质。
陆沂川第一次在她眼底瞧见了赤裸裸的厌恶,和之前那种恨里夹杂着的隐约母爱不一样,这次,钱露看他的眼神仿佛恨不得从未生过他。
钱露打他向来都是手边有什麽就扔什麽,不管东西是否尖锐。
瓷盘重重落在陆沂川肩膀上,几秒後,鲜艳的红洇湿他洁白的衬衫。
「陆沂川,我让你和姜珩玩,是让你笼络姜家。这十多年来,你对他这麽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可你呢?你是怎麽报答我的?笼络到最後,是让你惦记他的屁股吗?」
「我怎麽就生了个变态!」
陆沂川垂着眼,安静地听她说,等钱露发泄完,他的脸色终於变了下。
不是因为钱露骂他变态,而是他终於知道这种怪异情绪的由来。
原来是……喜欢。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更多,带着尖锐棱角的茶盘顿时朝他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陆沂川偏了偏脑袋,没躲过,茶盘砸在他额角,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从他额角流下,那抹红短暂地激起钱露为数不多的母爱。
她蹲在少年跟前,掏出手帕擦掉他流下来的血,神色哀戚,「你告诉妈妈,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
陆沂川沉默不语。
钱露呼吸一重,隔着手帕摁住那道还在流血的伤口,「你说啊?说是他勾引的你?!」
他们隔得那般近,姿势像全下母子那样亲密,可两人的眼睛里都没了爱。
陆沂川像是感觉不到疼,良久,他低声开口,「到底是谁在勾引谁,母亲您不是很清楚吗?」
「我清楚?」钱露盯着他,「我为什麽会清楚?我只知道我的儿子成了肮脏恶心的同性恋!」
钱露一用力,伤口的血流得更凶了,陆沂川的半张脸都被血红覆盖,密长的眼睫上坠着好几滴血珠。
隔着那些血珠,钱露精致的脸越发狰狞。
「您不是一直都清楚吗?清楚我是什麽样的人。是您让我伪装,让我变得纯良无害,这样才能取得姜珩的喜欢,好一直待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