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沉默不言。
楚怀瑜未再追究,命梁宜道:「既重伤未愈,这几日便暂缓取血,以免沉疾染给端王。」
梁宜领命:「臣遵旨。」
而後,小皇帝径直走出营帐,未再瞧一眼榻上之人,尉迟睿跟着他一同出帐,梁宜回头瞧了一眼床上之人,才转身离去。
几人走後,营帐中莫名有些空荡。
袁沃瑾朝方才楚怀瑜坐过的毛榻上看去,只见案上放置着一套全新的衣裳,衣襟处是那枚已被擦洗乾净的免死金牌。
第15章君念臣心
年会结束,来中原的异族使臣们还未各自返程,城中便又现出了另一支军队。
因军队服饰与中原楚国所差无几,众人一时也难以辨别是属何国,但听识得之人道是郑国王君来访。
皇城内又是一片沸然。
有人说,这郑王爱惜将才,特此不远千里来拜见楚王,要以重金美人换回本国之将。
有人说,郑王是忌惮那将军得了楚王重用,来日必要反他郑国,因此前来挑间,要终了那袁大将军之命,以绝後患。
还有人说,二者皆非,是楚王为了羞辱郑王,故而邀约郑王前来楚国,以示国威,郑国势力薄弱,不得不屈从……
民言传到楚怀瑜耳中时,楚怀瑜正细酌着手中的访贴:「这郑王不仅敢来,还携了他那唯一的王弟来,要朕在文武百官面前接见他?」
尉迟睿急得直擦汗:「是啊,陛下,他怎麽敢。」
指腹按上拜贴上的「仙草」二字,楚怀瑜声色淡然:「他无非以为朕昏庸无道,随便听了个什麽能治愈沉疾的仙草便一律不顾,故而呈此拜帖要朕接见他。」
尉迟睿没接话,小皇帝这面色,离发怒也不远了。
楚怀瑜放下拜帖,问:「你认为,朕昏庸吗?」
尉迟睿应道:「陛下自是不昏庸。」
「不,」楚怀瑜随手拿起案旁的雕刀,「朕昏庸,朕——是这天底下,最昏庸无能的皇帝。」
小皇帝并无动怒,便定是有把握留下这将俘。
尉迟睿即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俯身近前笑道:「陛下说的是。」
接见郑国国君的宴会如期举行,群臣收到接见宴帖时,皆有些不明,不知这郑王用意何在,更不知楚王为何会毫不动怒,反倒还大摆宴席接见这位让手下将臣暗中偷袭的郑国之主。
宴厅设在祥和殿,较之先前的庆和殿贺岁宴简略了许多。
此前,祥和殿偏殿一处亭台。
石案上置了一只鸟笼,一只白羽雀在鸟笼里上下跳动了几下,而後便低头饮食,时而抬头看看远处,时而歪头瞧向笼边的人。
楚怀安心神不宁地坐在亭台中,攥着手中的食囊,连冠发都未整梳,只简单披了一间外袍,半束着一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