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门掌门听说此事,急命人安抚三长老,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来是金玉开凶名在外,连着元婴大能也有不少死在他手上,三长老要是冲动行事,怕是要随自个儿子一同共赴黄泉了。
二来事关北域传承。
传承要求的福缘标准到底是什麽没人知道,也无法猜。
现今唯一一个明明白白进入过传承的只有天清门的白衡,和因缘巧合,随白衡一同进入传承的移山魔君丶扶风真人两人。
如若将福缘的标准与白衡相比——那白衡是谁啊,万宗会的魁首,天清门千年难出一个的仙尊种子。
普通的化神尊者是称不了仙尊,需得是化神境界中,再无人匹敌的正道尊者,才能称之为仙尊。
细细想,这条思路倒不无道理。
可要是只有才姿成就仙尊的,才算得上是福缘深厚,那麽乌剑门一干人等都打道回府算了。
天底下哪找得到第二个白衡。
就算真找得到,又哪会将传承拱手让出。
正心灰意冷之际,三长老的独子死在金玉开手上的消息被乌剑门掌门得知——金玉开可不就是和白衡同等级的天骄吗。
乌剑门此去酒楼,虽没寻得金玉开,绑来了沈晏清,是意外之喜。
三长老不信酒楼掌柜所说金玉开因为惧怕他们所以跑了的假话,一指沈晏清道:「那小贼不在,抓来了他的同夥。等他回来,剁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子一根手指寄回,到时候不愁金玉开不听话。」
沈晏清手腕被麻绳磨出一圈血泡,心里叫苦连天,很受不了了。
一听这伙贼人还要剪他的手指去威胁金玉开,气得要死。
他一生最得意的是自己的漂亮脸蛋,第二得意的是自己一双玉肌无暇的手,要是真被剁了一指,痛是一码事,心理上的打击更是毁灭性,惨叫道:「要杀就杀,你要敢剪我的手指头,我就一头撞死,让你们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晏清这一喊话,所有人都去看他了。
掌门瞅他两眼:「这谁?」
并没听过金玉开一路来,身边有什麽同伴。掌门看出他虽是金丹修为,可周生气势低迷,能发挥出的实力恐怕不过筑基期,心中觉得古怪。
三长老道:「不认识。但他住在金玉开的房里,和他同吃同住,应该是没抓错人。」
几人对话如常,根本没把沈晏清当回事。
交谈中,沈晏清偷听了一耳朵,但听不见什麽关键信息,以为乌剑门抓他只为了杀金玉开。
他难得的想金玉开,想这坏蛋什麽时候能来救他。
隔了一会儿,他想到乌剑门这帮人为了杀金玉开布下了天罗地网,金玉开要是真来了,恐怕就得死了。
哼,金玉开死不死的,关他什麽事。
沈晏清这样想着,忽然又觉得金玉开还是不来比较好。为什麽?因为金玉开死了,他自然也必死无疑,可金玉开不来,金玉开活着,乌剑门投鼠忌器,他也能多活一阵。哈哈,是这样的。手腕疼着就疼着吧,这点苦他又不是吃不起。
第081章
松鸣城到九黎城的几十里,中夹曲折小道无数,再风雪滚滚,朔风飒飒。金玉开牵着马,偏不想那麽快的回去,他身上拢着阴冷血腥的寒气,连头发丝上都好像凝着一层冰丝。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头瞧见格外冷淡的太阳,才察觉时间流逝的痕迹。他在这茫茫的天地中,几乎迷失自己,等到过城门回到酒楼,近乎夜中。
酒楼前挂了一具无头尸,一张竖起的木板上定住几块面目全非的尸块,上面结了一层极其薄的冰,另有血书几个大字:「城南,那伽寺。」
金玉开一见便知是来找自己寻仇的,正在心底讥笑不自量力,忽想起什麽,心一揪,丢了马绳,先走的,再是快步地奔跑起来。
房间空着。
沈晏清花了一上午给自己理好的逃跑包袱掉在地上,他手艺不好,绳结一掉就开了,里面装了的三个甜饼,正大咧咧的敞着,饼渣掉得很狼狈。
金玉开眼前忽然能浮现出沈晏清手忙脚乱的样子,他该感觉好笑的,这蠢货。但他一下都没停。
城南的那伽寺有着很悠久的历史。只这历史,对着动辄千百年的修行者来说,根本不算什麽。
沈晏清被绑着站了一天,乌剑门怕他跑了,因此将麻绳捆得很紧。他动弹不得,深觉还不如被金玉开绑着。好歹金玉开绑他的时候有马坐,入夜了还有床睡,现在搞得他落差好大。
对侧的门柱上刻着佛经的真言,乃是达摩祖师《略辨大乘入道四行观》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从缘,心无增减。」
沈晏清实在无聊,他识字不多,认了好久,没懂这话是什麽意思,心想:凭什麽缘尽还无。既然有缘,那就要长久,纵有缘尽,他亦强求。
他自小不爱看书念字,瞧上一会儿,就觉得脑子里有绳子打结了,眼前一阵发昏。两眼一闭,小小的昏睡了片刻。
再醒来时,那伽寺里吵得厉害。
乌剑门的掌门铁青着脸,抽过绑着他的麻绳,再一个飞纵,跃出寺外。可怜沈晏清不知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被摔得鼻青脸肿。
三长老冷笑一指:「金玉开你看这是谁!」
嘈杂瞬止。
沈晏清挣扎爬起,那伽寺的地势稍高一节,顺着台阶俯视下看。场景尤其夸张,七八个乌剑门弟子如临大敌地围住半个圈,虽显人多势众,却远不及几丈外的一个金玉开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