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镇的墓地,没有明确的规划。
路过一个个坟包,里头最新的那块碑就是她。
“游阿姨,我们要走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陈厌的。”
可能是灰蒙蒙的天气太应景,南蓁看着照片上女人温婉的笑颜,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地叫她“蓁蓁”。她突然就鼻酸了。
不知道是为谁。
游静云,还是南振国?
为自己,还是陈厌?
此时此刻站在游静云墓碑前的两个人真正无依无靠,只剩彼此。
过了很久,雨势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南蓁问他,“要单独跟她待一会儿吗?”
陈厌说:“不用。”
那天在病房里,已经够了。
他依旧苍白,灰色的天气里,他眼瞳黑得没有一丝生气。
太冷静的表情意味着他内心的荒凉。
南蓁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吗?我不看。”
陈厌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说过,我记得你。”
南蓁微怔,“嗯?”
“那天你站在那里。”他抬手指向一片空地。
“哪里?”
陈厌没有解释,只是指着他记忆里的方位,淡声说,“你站在那里哭。”
糖水铺的后巷。
南蓁吐了。
好几天没有吃东西,食物滑进喉管的感觉让她止不住干呕。
可胃里没有东西,吐出来的全是眼泪。
陈厌追着她出去。
他看见她站在墙边,用手臂垫着额头,恸哭的呜咽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
她不想被人看见她的眼泪,他就站在原地,不远不近地陪着。
等她哭累了,最后一线夕阳掉下地平线。
他走过去,问她,要纸吗?
这简直是个废话。
她脸上涕泪横流,根本惨不忍睹。
但南蓁倔强地摇摇头,说不要。
她反手在脸上一抹,动作貌似豪迈,可样子实在狼狈。
陈厌抿了抿唇,想,还是去给她拿点纸吧。
但他还没转身,忽觉脸上一凉——南蓁将她擦过脸的手在他脸上蹭了蹭。
陈厌被定住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眼泪的温度。
冰凉的。
带着她指腹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