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被允许进入了。
乔治,这个被驱逐的前家族成员,以及他的狗腿子安德鲁,都被捆绑在车上,来向a道歉。
开车的不是他们家族雇佣的仆人,是他们自己。列塔尼公爵扫过被绑起来的乔治还有安德鲁,窗外光影忽明忽暗,他神色晦暗不明。
顾绾容和谢显吃过晚餐后,柳管家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进入。
庄重典雅又极具年代感的建筑设计,让列塔尼公爵心头压力倍增。a公爵出现的时候,他们坎贝尔家族最有权势的那人,也不过就只是一名海兵队长罢了。
一共来了四人,列塔尼公爵、亚瑟以及两名家族成员,都是坎贝尔家族中举重若轻的存在。他们毕恭毕敬地在柳管家带领下进入,是连丁点儿杀心都不敢起的。
黑布将两个人罩得严严实实,里面看不清视野的人被推搡着踉踉跄跄,连扑带爬。
地毯上,两人被亚瑟拉起来跪在上面。
猜得到其中一个是乔治,另一个嘛,不确定。
亚瑟将罩着的黑布拉下,顾绾容看清了另一人,是那个安德鲁。
他龟缩成一团,手脚都被铁链拴住,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前几天沙滩上的那身,臭气熏熏,胡子拉碴。
他旁边跪下来的乔治和他待遇相同,铁链铁枷锁栓着,衣服皱巴还残留着酒液挥发的臭气。双眼无神呆滞地睁着,好像还没明白自己向来有恃无恐,怎么就沦落至此了。
“公爵,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绾容看着跪地规规矩矩的两人,挣扎都不挣扎一下,那晚晚宴上被逼道歉时眼底的阴暗也都消失不见,笑着扫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对面安分坐着的四人之间。
正值夏季,城堡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让城堡主人不受丝毫暑气袭扰。却让对面四人只觉得寒意一丝一丝从脊梁骨往上攀升,牙关紧闭,防止泄露出心底的恐惧。
“嗯?”
谢显笑里藏刀,缓慢踱步,走出来。
像是笃定了他们不敢生气,也不敢反抗,顾绾容闲闲地站起来准备和谢显离开这里。
“公爵大人,是我的错,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坎贝尔家族吧!”
过去(一)
顾绾容脚步顿住,回头看向说话的列塔尼公爵。谢显则站在原地,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你们坎贝尔家族纵容族人作恶,难道不该付出代价?”谢显的声音冰冷。
列塔尼公爵额头冒出冷汗,“乔治和安德鲁做出这种事确实不可饶恕,但求您给家族其他人一个机会。”
四天,就这四天,尽管眼前这个女人昏迷不醒,她的人还有谢显的人针对坎贝尔家族的动作却一直没停。这些针对更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戏耍,家族已经在崩溃边缘,只能乞求她醒来后的原谅。
顾绾容双手绕后背着,走到列塔尼公爵前面,颇有趣味地盯他们面色。
安德鲁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他的父亲还有他自己连依附这些权贵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汲汲营营一场早在被发现的那一刻成了泡沫。
他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人,a公爵啊,远在苍穹之顶的人物,踩死自己比踩死蚂蚁还要简单。他是不是,要死了。
会是怎么个死法?
顾绾容又绕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毯上的乔治二人,暗红柔软的地毯上面,晕开几点深色,是他们滴落的冷汗。
“乔治,可是你亲儿子。”她玩味一笑,讥讽道,“你还真舍得。”
列塔尼公爵忙不迭地点头,“他已经不是坎贝尔家族的人了,您想如何处理我们决不插手。”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顾绾容觉得没意思极了,安德鲁极力克制着颤栗,瑟缩降低存在感。
“那他呢?”顾绾容淡漠地瞟了眼安德鲁,他狼狈的样子实在难看。
被点中,安德鲁也不敢抬起头看,光是落在他身上的两道极短的视线,冰冷疏离到让他觉得自己如蝼蚁。
谢显冷着脸,听列塔尼公爵在说,“这次策划是安德鲁出的主意,谢显,哦不,是谢少,十年前那场大火也是他放的,都是他做的。”
猛然听见谢显避之不谈的过往,顾绾容抬头望着他,却是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眼底盛满凝然。
绷着的脸跟冰块似的,却在视线相接时融化,谢显缓缓说着:“我与何塞家族的血缘在这场大火下,烧得一干二净,才放过了你。”
气压降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谢显还安慰一样地对顾绾容笑笑,踱步走至安德鲁身前,睥睨着他。
“该说你胆小如鼠好,还是胆大妄为呢?躲在角落里,忘了我给你的教训。”
他视线居高临下,从杂乱的头顶一扫而下,停留在安德鲁跪在地上的双膝。
黑色立挺的西裤,光洁细腻的小腿并列站在眼前,安德鲁生不出丝毫旖旎幻想,恨不得连滚带爬逃走。
真是没趣。
怯懦地干了那么多阴险恶事,现在跪在这里,战战兢兢。
顾绾容说:“柳管家,送客。”
她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匍匐人间的万物,宣判万事万物的命运,理所当然的无情又众生平等。
“父亲,我们算是逃过一劫了,对吗?”庄园之外,亚瑟哑着嗓子问道。
几天前,他从未预想到今日他会在顾这个女孩面前,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力等待宣判降临。
四人中唯一直面重压的列塔尼公爵,回头望着夜色笼罩下显得森严壮观的城堡,“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