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私语声戛然而止,偌大的客栈安静到甚至能听见身边人惊促的吸气声。
「……死丶死了?」
「难道是被活活咬死的?」
「不丶不,明明是伤口血崩而死的。」
「……你们发现没有?好像被他们咬伤,就会变成和那俩人一样的怪物。」诡异沉寂的气氛里,不知是谁语调颤抖地说了这麽一句。
。
「三座楼加起来已有七人死亡,最先毒发的皆是今夜要去对抗狼群的那伙人,剩下三人是被误伤的住客。」
四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那几个杂役打扮的人肃然站立,各个手握一条染血铁链钩爪。
为首之人身穿藏青色短打,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俊朗的面容因刚刚目睹一场荒诞诡异的血腥闹剧而紧绷僵硬:
「……毒发的速度太快了,来不及救。而且,他们发病时连自己都咬,根本拦不住。」
宴离淮正在内室调配伤药。此时已近破晓,泛白的晨光穿过雕花的窗棂,将他苍冷的侧影映在白纱帘上。
他极为专注地研究着什麽,过了一会儿,才随口问:「其他住客呢,都安顿好了吗?」
「都已经回房间了,不过刚刚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明天一早必定会流言四起……对了,公子,有个人一直在找龙潭镖局的小少主。」
宴离淮动作微顿,「谁?」
「是今晚组织人手突围狼群的人。好像是北漠商队的管事。我问他有什麽事,他也遮遮掩掩不答,非说要亲自见少主本人一面。」
叶星此时正靠坐在墙边自顾自地拆绷带,闻言抬眸看了眼宴离淮。宴离淮奇道:「他没被咬?」
「被咬了。」少年也觉得匪夷所思,「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伤口也没流黑血。可能中毒的来源并不是外面那群狼?」
随着少年说话间,最後一圈绷带无声垂落在地,叶星手臂上赫然露出一道狰狞可怖的咬痕,那伤口血迹已经凝固,周围泛着青黑色的印记。
——那是中毒的初期症状之一。
宴离淮蹲在叶星身前,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向上一抬。
自从沉洛死後,叶星便整日以酒入眠,再加上今夜受了伤,脸色更是有种接近病态的苍白,疲惫尽显,黑灰异瞳仿佛蒙了层白雾般不见光泽,和宴离淮那肤色稍深丶苍劲有力的手形成了强烈对比。
见宴离淮迟迟没有回音,那少年隔着一层薄帘也看不太清内室景象,试探着问:「……公子?」
「不,中毒的来源和那群狼脱不了关系。」宴离淮面无表情地打量叶星片刻,冷淡道:「把那什麽商队的管事看好,一旦有任何毒发的迹象,立刻通知我。」
「是。」名叫梵尘的少年顿了顿,问:「……那叶少主?」
「告诉龙潭镖局的人,叶星没事,这毒来源没搞清楚之前,她不会见任何人。」宴离淮说:「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梵尘应了声是,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宴离淮问:「那个商队的管事怎麽会突然找你?你和他说了什麽吗?」
叶星单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摇了摇头道:「我和他不熟,应该不会说了什麽值得再次见面的话。」
宴离淮点点头,倒也没工夫去在意那人。他双指剜下一小块刚调制好的伤药,另一只手托起叶星的手臂,「延缓毒性发作的。」
「不是说十二个时辰之内必定会七窍流血而亡吗?」叶星问:「还有涂伤药的必要吗?」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救不回来的人。」宴离淮边涂抹伤药,边漫不经心道:「就算你到时候真陷进幻觉里出不来,我也有上百种方法吊着你的性命。」
只不过那人和行尸走肉没什麽区别罢了。
叶星忽然想起方才和他谈论的那个关於重生的话题,心里更加确信了她一死宴离淮也会跟着死亡的猜测,不由轻声一哂,但也没再多说什麽。
宴离淮上好药後,顺势坐在了叶星旁边,抱着胳膊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宿,总算能休息会了。」
叶星侧头瞥了他一眼,「别在这睡。我一旦毒发,你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宴离淮有些诧异地挑起一边眉,「真稀奇啊,你是在担心我吗?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快点死呢。」
叶星没什麽情绪地看着他。
宴离淮笑了笑说:「放心吧,如果有情况,我会看着办的。」
叶星淡道:「随你。」
伤口的痛感在药效下渐渐消退,透支身体的疲倦感随之席卷而来,她背靠着墙,眼皮渐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朝日沿着东边天幕缓缓攀升,苍云随着凉风飘忽浮动。
不知过了多久,宴离淮忽觉手腕被人狠狠攥住,力道大到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骨节作响声。他一偏头,便见叶星目光紧盯着不远处那空无一物的墙角,瞳孔略微涣散。
宴离淮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早就备好的药针,一边轻声安抚:「叶星,我们说过吧,不管你看到的是什麽,那都是假的,我和外面那群鬼东西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叶星紧抓着宴离淮的手不松,忽然打断道:「不,我看到的不是狼群。」
内室角落,只见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少年正背着手站在那里。他大概十六七的模样,半长的黑发披散,微卷的发尾搭在肩前,容貌俊俏深邃,棕漆色的瞳眸里盛着狡黠的笑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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