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来的。
仗着“与一位故人相似”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人,不是件礼貌的事。可她没办法,人与妖的子嗣千年来只有一个,没有先例可以参考,她唯一能求的,只有灵榕。
钟书玉虔诚地叩拜,希望如当初在太极宫那样,一回头,灵榕就在眼前。
可惜没有。
直到夜幕降临,眼前冰冷的神像依旧面无表情的俯瞰大地,毫无声息。
不来……么?
意料之中的结果,为何要伤心。钟书玉眼角落下一滴泪,她闭了闭眼,拖着酸痛的双腿起身,她还得回去,用井水给韩云州擦洗。
院中有井,无需她去很远的地方打水,可提着水桶上楼,为他擦洗降温,也是个体力活。
先前,这些事皆由韩云州来做,她只需用膳时带着一张嘴上桌。现在事事亲历亲为,她才发觉,自己被惯得连这种做过无数遍的小事,都不擅长了。
冰冷的井水擦过皮肤,带走些许温度。擦洗过后,韩云州体温降了一些,表情不那么痛苦了。
手指被体温熨烫得发麻,钟书玉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唇角,心底升起一抹悔意。
她知道,那是南宫慕羽让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把戏,可此刻,她不由地想,倘若昨夜忍住没做,或者第二次时,她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一切是否尚有转机。
可惜没有倘若,她该想的,是如何保住韩云州的命,如何带他离开。
等下再看几本关于法术的书吧,教教怎么制作冰块也行。
钟书玉端起木盆转身,打算再换一盆冷水,一抬头,她愣在了原地。
灵榕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静静看着。
他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声音,他都看到了什么?
钟书玉低头,从木盆的水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眼眶通红,似乎,还挂着泪。
看了半晌,他终于开口:“我听到你唤我,就来了。”哪怕,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多谢。”
钟书玉不敢看他,一为她此刻不好看,二为她心中有愧。
灵榕道:“我自愿,不算欠。”心甘情愿的事,怎么能算欠呢。
“要我准备什么吗?”钟书玉忙问,“我去拿纸币,你写下来,我立刻去办。”药铺的门,无论如何她都要敲开。
“不必。”灵榕道,“你在外边等一下,过会儿就好。”
“好……”
钟书玉下了楼,心神不宁地原地打转,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妥,把头发重新拢起,用常用的桃木簪挽起,又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