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微微垂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启禀父皇,父皇的眼光,儿臣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儿臣觉得,现在当以为父皇分忧为上,婚姻大事,儿臣觉得,还为时尚早,恳请父皇准许。」
咸锡帝听得他这样回答,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见太子很是坚持,便立刻释怀了:「罢了,太子勤勉於政事,乃是我大启之福。朕听从你的就是。」
太子这才行礼道:「多谢父皇。」
丝竹声又起,宫娥们鱼贯而入,奉上金羹玉馔,甘露琼浆,夜宴上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咸锡帝在夜宴上表现出来对太子逾越的宠爱,会让夜宴上这些大启一朝地位最尊崇的如何夜不成寐,就不得而知了。
离大殿之上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人正掩袖窃窃私语:「尚荣兄,如今也只有太子,敢这样直接拒了陛下的赐婚吧,呵呵。」
另一人则皱了皱眉,轻声呵斥道:「别胡说,这是陛下家事,岂是你我能随意议论的?」
「好!咔!」
好不容易没一点错地拍完这场夜宴的戏,所有的人都累得不行,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热,但每个人穿着这麽厚的古时正式场合出穿的大礼服,顶着复杂的头套,当真没有多轻松。
而容翽和温珩臻却还不能休息,他们还有一场戏,要抓紧时间拍完。
「好,容翽你站在这里,等会儿镜头给到你,你就要立刻哭出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你转过身来,脸上还要带着泪,做到吗?」屈舒鹤虽然这麽问了,但其实并不担心,毕竟以容翽的演技,这对他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
容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才道:「好,没问题。」
「好,各部门准备,A!」
暮春夜里,那一棵古老的杏花树下,容翽一个人站在那里,有风拂过,将杏花花瓣吹落在他肩头。
深黑夜幕之上,如白玉盘一般的圆月高悬其上,温柔地洒向人世间。偶尔有几声虫鸣螽跃,却只让这春夜更添几分柔意。
而独立其中的人仿佛却什麽都感觉不到一般,只仰头望着明月,如玉雕一般的脸上忽然掉下一滴泪来。
身後脚步声传来,他有些慌乱地回头:「殿下。」
在他身後的,自然是不放心他而急急追来的轩辕恪。
温珩臻的状态明显比上午要好很多,他看着容翽面上的泪,面色便沉了下来。
轩辕恪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宋涧清抱在怀里。
温珩臻抱得很紧,容翽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别哭了,我知道你担心什麽,但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大哥的。」
温珩臻揽着容翽腰身的手不由得收紧了,轩辕恪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说起来,这件事都怪我,若我就是太子,我们之间……」
「不!」宋涧清抬头,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我爱慕殿下,无论殿下是不是太子,我的心都从未变过。」
第八章「你是他最纯粹的爱意和幻梦。」
轩辕恪又长叹一声,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便更为你觉得委屈。」
他将宋涧清揽入怀中,像是要把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才好。
「咔!好的,今天拍摄到此结束!」屈舒鹤道。
周围响起了欢呼声,容翽却没有这个力气,他实在累得不行,回了酒店洗漱完倒头就睡,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二天他睡到清晨六点就被喊醒了,今天的拍摄任务虽然不重,但是却要抓紧时间在光线好的时候拍完。
容翽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造型师给他做造型的时候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但等造型做完,他就让小柏给他打了冰水来敷脸,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
今天拍的是信王称帝之後老年的回忆,在春光如许间,依旧是年少模样的宋涧清在如同漫天云霞般的杏花树下,转过身来,笑容依然如初见。
屈舒鹤的剧大部分都是按照剧情顺序来拍摄,这一部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这个场景只能在这个景区拍摄,所以便只好提前拍摄了。
容翽的妆造和昨天一样,但温珩臻的却要化成老年妆,因此比他到得更早。两个人差不多收拾停当,屈舒鹤就开始讲戏。
「这一段拍的是老年昭帝的梦境,因此珩臻你的发挥非常重要,戏肉都在你这里,所有今昔对比产生的巨大的撕裂,都要靠你演绎出来。而容翽你要注意的,就是你的情绪必须是非常轻盈的,不能落地的,你是他最纯粹的爱意和幻梦,和杏花的花瓣一样,无暇又脆弱,最重要的,是那种『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的易碎感,明白了吗?」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容翽已经习惯了屈舒鹤有时候很发散式的讲解方式,对於他而言理解这段话并且准确地表达出来不能改变并不难,他却有些担心温珩臻的发挥,不过就算担心也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他点点头道:「嗯,好。」
屈舒鹤挥了一下手中的剧本:「好,各部门准备。」
拍摄正式开始。
容翽穿的依然是昨天那一件雪青色素面宽袖长袍,他站在那颗仿佛开了许多年的古老的杏花树下,伸出手去,接住一瓣正在坠落的杏花。
他面上的表情是那样纯净而甜蜜,仿佛比这阳春三月的春光还要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