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好色,有大量使者为他在民间搜罗美女,赵施施便是使者献上去的。
她虽然出生在乡野之间,但皮肤细腻白皙,就连权贵家精雕玉琢的女儿也比不上。
赵施施的容颜,让燕皇一见锺情,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
燕皇宠爱赵施施,连她的家人都能得到爵位封赏,从一个种地的农夫变成威风的侯爷。她的母亲和姐妹,也都被封为国夫人。
得到绝色美人後,燕皇更沉湎享乐,大陈的铁骑踏破了国门,一路高歌猛进到国都,文武百官都逃命去了,燕皇这才知道国破的事实。
陈的军队马上就要进宫,太监宫女都各谋生路,也有过丰功伟绩的燕皇帝看着满屋子的美酒佳肴,流着泪和爱妃感叹,「为汝如此,至於亡国,为夫无愧,然为帝不堪,九泉之下,有何颜面拜见列祖列宗?」
年纪尚小的苏嫦躲在宫殿的角落,这里和往日不同,不再充斥着欢快的笑语。值钱的东西都被宫人逃难的时候带走了,号称人间第一富贵之地的燕皇宫成了个只有四壁的空架子。
赵施施凄然笑道:「大陈军临城下,妾在深宫,如何得知?妾本农妇,不曾读书识字,又怎知治国之道?石榴裙下山河破碎,如此威力,又何必百万雄师?文官只称颂德行,武官倚势横行,全我之过?酒池肉林,金银满屋,乃我所求?陛下此言,妾承此罪,不得不以身殉国,陛下随後且来!」
说罢,赵施施拔出天子之剑,玉碎花折,绝世佳人的戏码落幕。
说完这些,苏嫦的话截然而止,姜浮不知道为什麽要告诉她这些,她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那後来呢?」
苏嫦笑着反问:「後来?後来不是很明显了吗?」
姜浮想了一下,被俘的时候,燕皇还是好生生的,想来赵施施那句「陛下随後且来」是落空了。
是皇帝,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把一切罪孽都推到了美人身上,用来成全他那可怜的自尊。
苏嫦还在笑,这笑还是那麽柔婉可怜,说话的语气却变了,又果断又坚决。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男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好的时候,金银珠宝流水似得往阿娘那里送,国破的时候,却把罪名往她身上推,逼她去死,自己却有脸苟延残喘。」
「我厌恶他,看不起他,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依附於他,继续扮演一个好女人,充当他深情的戏码。在燕是,在陈也是,直到我遇到我後来的丈夫。」
「他也算是陈的贵族子弟,只是落魄了,为了娶我跟他家里闹绝食,整整五天没有吃东西,饿得只剩一口气在。他家里屈服了,同意我进门,我才终於能摆脱燕的罪名,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姜浮道惋惜道:「可惜,他死了。」
苏嫦声音很轻,外面刮起来了风,把她的声音也带走了一些,姜浮不得不听得更仔细。
「可惜?不,一点都不可惜,他死得太好了。他很快厌倦了我,觉得我同其他女人没什麽不同。想想也是,就算再美的花,每天看着也就腻了。」
姜浮气愤:「他怎麽能这样!」
苏嫦摇头笑道:「他这样太好。他厌倦了我,我其实早厌倦了他。我想要一个更好的身份,做他的妻子,还是有太多的不如意。你们陈规矩多,他家里人不喜欢我,觉得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他,更要磋磨我。我想摆脱他,摆脱他们家,像摆脱燕一样。还要多谢他,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也是个人,人心是肉长的,要不然我可要愧疚好久呢。」
她这话意思很明显了,姜浮的笑勉强起来,有股寒意从後背涌上来。她看着苏嫦,她还是那样美丽,可和刚才的无害柔弱相比,却多了危险。
「我们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麽要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苏嫦笑着摸了摸怀里的猫,她好像无时无刻不是温柔荡漾的笑,「告发我?告发我什麽?」
姜浮冷静下来,苏嫦什麽都说了,又什麽都没说,她根本什麽证据都没有。
苏嫦道:「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麽要跟你说这些。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漂亮娘子,什麽都有,又何必去做金丝雀呢?其实小麻雀有什麽不好的,长了翅膀,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好了好了,跟你说了这麽多,估计你也没有跟我再聊下去的意愿了,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
她抱着猫施施然离开,还是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就算是在笑,眉尖也总是微蹙着,让人心生怜惜。
明明没有刻意卖弄风情,但腰肢还是像春天河边垂下来的柳丝儿一样,让人无端觉得柔软。
那个衙役有一点倒是说对了,的确是菟丝子。
菟丝子可一点儿都不柔弱,她会紧紧捉住你的根,吸乾净每一滴血和泪。
姜浮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进牢狱,一股阴寒之气袭来,雪簇不禁紧了紧衣衫,旁边的霍尧发现了,笑道,「怎麽啦小雪簇,是不是害怕了?」
雪簇是应大将军捡来的,霍尧要比她大个十几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得,语气十分亲昵。
雪簇立马回怼道:「才没有,我就是觉得冷而已。」
她也去过京兆府狱,那里可没有这麽阴森,一进去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大理寺狱却是死气沉沉,这里关押得,许多都是定了死罪的,见到人也不会再喊冤,安静地躺在牢房里,等着行刑的那一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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