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不知自己先前是如何渐渐放松了警惕,渐渐认为义母是很好相与的人,却忽略了权臣的本质。
义母待他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却不代表他能超脱界限去放纵。
「怎麽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吗?」沈元柔耐心地看着他。
裴寂又变成了那副恭顺模样:「我无事,义母不必担心。」
若义母为他的事费了心神,那才真是他的罪过。
裴寂安静地坐在那,直至沈元柔动筷,他才有所动作。
「月痕早在先前,便将京城适婚女娘的名册列了出来,」沈元柔夹起脆嫩的春笋,「还有世家女娘的画像,先前你还病着,不曾同你提起。」
裴寂原本夹着春饼,听沈元柔提起正事,又将筷子规规矩矩摆放好。
见他如此,沈元柔扬起眉头,看着他:「怎麽,不合胃口?」
「长辈讲话,当专心聆听。」
他过分认真,沈元柔不禁失笑:「我这里不讲那些规矩。」
她发了话,裴寂便乖乖夹起香软的春饼,却不放进口中,静静听沈元柔继续道:
「这些事也不急,待你什麽时候有心思了,看看哪家的女娘合眼缘,等出了孝期,便叫那家人来提亲。」
沈元柔说的理所当然。
自然,太师府的权力和好处在这里,没有哪家不愿意的,不论裴寂想嫁哪家,也是旁人来提亲的份儿。
「可是……」裴寂彻底怔住了。
他那日分明听到,原谦同义母说,两家需要一个缓和的机会,话里话外,不是想要他嫁娶原氏吗。
起初他还想,若是嫁给原谦做平夫,有辱太师府的体面,兴许义母会安排他嫁给原氏其馀女娘,可他的惴惴不安,在此刻彻底被打破。
「怎麽,我们裴寂是有心仪的女娘了吗?」
她微笑着看裴寂。
裴寂面色微红,轻声道:「义母打趣我。」
得知不用嫁去原氏,裴寂也轻松了几分,就连清淡的春饼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
他的眸光落在沈元柔方才夹过的,一小碟红艳艳的小菜上。
他矜持地夹起一点瞧上去格外开胃的小菜,便立马被辣得红了脸。
沈元柔将一盏甜羹推到他的面前:「徐州的菜式偏清淡,蜀地恰相反。」
裴寂的面颊几乎是瞬间变红的,然少年故作镇定地饮下一口茶水。
八分烫的阳羡雪芽,热茶入喉,裴寂眼尾都起泛了薄红。
太疼了,舌尖像是被火烧丶被针扎,他险些掉下眼泪来,裴寂桌下的手极为克制地攥着袖边儿,只露出绷紧的指骨。
他这幅模样实在可爱,沈元柔难得如此放松地笑:「嫩笋与春饼颇有当年徐州的味道,裴寂,尝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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