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还在为国镇守西陲,难道这就是身为质子的你该做的事吗?!”
明月此刻冷静下来后,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会为夏侯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但他依旧还是倔强的撇着嘴,因为在他心目中,表伯表叔一家老小是他必须去保护拯救的人。
顾霆此刻用他那苍老却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明月身后的玄甲卫,而后严厉的说道:
“少主小不更事,难道你们也小不更事吗?下了少主的佩刀,请少主去麟趾轩休息!”
十名玄甲卫听了顾霆的命令后,立即便将明月佩戴的‘明月光’取了下来,交到了顾霆的手中,而后便带着不情不愿的明月朝着麟趾轩的方向去了。
顾霆抽开这长约一尺四寸的短剑,灿烂如银的剑身上镌刻的‘明月光’三个篆字在天上月光的映照下散射着宛若寒霜一般清冷的光芒。
这样的宝剑,顾霆当然不敢继续让关禁闭的明月拿在手里。
顾霆收好宝剑后,朝着余下的六十名玄甲卫家兵挥了挥手,紧接着干脆利索的下达了命令:
“二十名玄甲卫留下其余人等全部散去!”
四十余名府兵听了顾霆的命令后,立即便听话的离队而去了。
紧接着,顾霆又对剩下的二十名玄甲卫下达了新的命令:
“所有人,卸下侯府玄甲卫的制式铠甲兵器,将和侯府有关的所有物事全都留在府内,用黑布蒙面,携带棍棒,跟我悄悄潜行,去大将军府!”
“唯!”
二十名玄甲卫听了顾霆的话后,心中顿时一阵热血澎湃,他们以最快的度卸下了玄鳞甲胄,紧接着跑到库房中取了些长短不一的哨棍,而后撕下了一块黑色衣襟,蒙住了他们的脸庞。
原来方才苏慕以极快的度给顾霆传了消息,想让顾霆派些人手吸引围在大将军府周围的护军营禁军,他好趁乱在大将军府后院或西苑处去解救曹氏家眷。
这正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就在一行人即将离开昌陵侯府后门之时,一个声音叫住了顾霆:
“顾叔,洛阳城中哪个不识你这个夏侯府的三代老人,且你年事已高,真的能确保不连累夏侯府吗?!”
顾霆闻言,打了个寒战,而后停下了脚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从雍州返回的鲁芝之弟、苏慕二舅哥、昌陵侯府门下督————鲁仲雄。
鲁仲雄继续说道:
“这几年我在洛阳极为低调,认识我的人不多,况且我从长安回来的这几日一直没有露过面回过府,没有人知道我已经返回洛阳的消息,因此今夜的计划,由我前去最为合适!”
顾霆听了这话后,握着刀柄的右手不由得松了开来,他走到鲁仲雄的面前,将自己的配刀递到了他的手上:
“仲雄,记着,你们吸引骚扰护军营士兵三刻钟就够了,余下的事不要再管,时间一到,你们就想尽办法分散隐藏起来,只要过了今夜,大家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返回侯府了!”
鲁仲雄此刻心中一阵感动,他紧紧握着顾霆那满是老茧皱纹的大手,用力的晃了晃,而后便领着玄甲卫6续翻墙出府去了。
大将军邵陵侯府的正门和侧门、后门处,三百余名护军营的士卒此刻正漫不经心的巡着逻站着岗。
由于曹爽的亲兵营和曹羲的领军营、曹训的武卫营,卫烈的骁骑营几个大营的士卒需要司马师钳制,皇宫内的甄氏、郭氏外戚五校营、各处宫殿要道也需要司马昭看护,因此司马懿麾下的护军营、三千死士此刻也算是有点捉襟见肘,这也正是大将军府看守薄弱的原因。
鲁仲雄先是和十二名名蒙面的玄甲卫持棍冲到了大将军府的正门,吸引来了一两百护军营士卒后,余下的八名玄甲卫又紧接着进攻起了大将军府后门,这一下声东击西让所有立功心切渴望出头的护军营士卒都出动了。
前门后门此刻乱成了一锅粥,围墙处自然也没有士卒再巡逻了,在暗处潜藏多时的苏慕此刻瞅准时机,纵身便从围墙较矮的大将军府西苑围墙上跳了进去!
鲁仲雄连日奔波,没有好好休息,与此同时他还低估了护军营甲士的手段,他没想到此处居然也守着十几名弓箭手!
他一个不小心,大腿上便中了一箭,与此同时,没有防备的玄甲卫中也有两人不慎中了箭,此时此刻情势危急,眼看着护军营的人冲了上来,鲁仲雄和那两名玄甲卫已然来不及逃跑了!
鲁仲雄心中明白,如若被护军营的人抓住,那仵作查验之后势必会暴露夏侯府家兵的身份,为了不连累夏侯府,他当机立断,挥起手中锋锐的短刀便朝着自己的面门斩了上去!
两名玄甲卫也立即反应过来,学着仲雄的的样子,也挥刀将自己的五官砍的无法辨认!
鲁仲雄此刻剧痛无比,他用尽力气自尽的前一刻朝着不远处两名不愿意抛弃战友的玄甲卫放声大喊了一声:‘快跑!’,而后便一刀封了自己的喉咙!
护军营的甲士赶到近前后,只现了躺在地上的三具面目全非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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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西苑院墙内的苏慕此刻尚不知晓府外惨烈的一幕,此刻他急匆匆来到了西苑安乡侯曹羲的寓所,敲起了门。
曹爽夫人刘氏和一众家眷此刻本来全部都藏在曹爽所造的窟室之中,但卫鸢却丝毫不惧,依旧安安稳稳的待在西苑曹羲的住宅内。此刻她正哄着良辰睡觉,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注一:《水经注》载:按《释法显行传》,西国有爵离浮图,其高与此相状,东都西域,俱为庄妙矣。其地是曹爽故宅,经始之日,于寺院西南隅得爽窟室,下入土可丈许,地壁悉累方石砌之,石作细密,都无所毁,其石悉入法用,自非曹爽,庸匠亦难复制此。桓氏有言,曹子丹生此豚犊,信矣。渠左是魏、晋故庙地,今悉民居,无复遗墉也。——水经注卷十六】
屋内的几名卫鸢的贴身侍女此刻正如惊弓之鸟一般,听了这阵敲门声,全都吓得一颤,紧张无比。
卫鸢见状,努力收摄心神,她缓缓到了门边后,这才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是何人叩门?”
“启禀夫人,是我,苏慕!”
卫鸢悬着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立即命人打开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