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獐子。」殷拂云纠正,又割下一块肉插到他的盘中,啪的一声,匕首和盘子发出清脆声响。他朝盘子看了眼,盘子没碎,看来还是忍着的。
抬头望着她生气计较的模样,像极了年幼时和他争抢东西,又争抢不过时的负气,若是再鼓着腮一声娇哼甩头就走,简直和年幼时一模一样了。
将年幼时候的殷拂云和面前拿着匕首就差没插他身上的人相比,还是那时候更讨人喜欢。
「难道还亏了你?」
殷拂云翻他一眼,心里还是感激他挡下的一刀,诚恳道:「多谢殿下相护。」
「本王承你的谢。」尝了片烤肉,点头道,「味道果然不错,不过和遥州城吴记的石谒烧鸡的手艺相比,还是差点。」
桑烟萝提到的那个石谒烧鸡应该就是指吴记。
桑烟萝对他哭哭啼啼,不知和他说着什麽,那时距离太远,真是一个字没有听清。
「听桑姑娘说,殿下最喜欢石谒烧鸡了。」她笑了下,又片了块肉放在李忻面前盘中。
李忻盯着她眼睛看了几瞬,面色沉了几分:「她还和你说了什麽?」
「说殿下喜欢吃羊肉羹。」
「她说什麽你就信什麽了?」
「她一说,奴一听,没什麽信不信。」她一笑,「殿下这几年口味变了很多。」
「你还记得本王喜欢吃什麽,不喜欢吃什麽?」李忻试探问,眸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惊喜,若是记得他喜恶,那这些年她就没有忘了他。
「奴只记得,殿下以前不喜欢羊肉羹。」
李忻打量她神色,似是想起了当年之事,嘴角一抹苦笑,插了块烤肉塞进口中。
那次是他对她做过最过分的事,也是那件事後,她对他就刻意疏远,这麽多年他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当年她的拒婚也是因为此事。
「拂云……」
殷拂云愣了下,抬眼看他。
李忻一双眼满含歉意地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是张口的一刹那只是支吾一声,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半天喉结蠕动,最後将话咽了回去。
「你心里一直记着此事?」
「微末小事,不提也就忘了。」
微末小事?李忻心头一阵酸楚,可那件事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事後他几次登门道歉,她都不见,他就差没有光着膀子负荆跪在侯府门前请罪了。最後她愿意见他,也是听完他的道歉就藉口不舒服回了後院。
此後她再没有一次主动找过他,他去寻她,她都是各种理由和藉口搪塞,即便是後来几次在宴会上遇到,她也都客气疏离,再无以前那种亲密无间。
问她为何,她只道如今不再是两小无猜的年纪,该懂得男女有别,知道分寸。
这不过都是藉口。
他沉默须臾,微微垂目望着殷拂云的双手,温声道:「本王从来都不喜欢羊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