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伸开手,掌心出现一根细细的银针。
梦里云婆婆说自己道行微末,不敢再替她开胸再看一次,便把银针和穿针引线之法传授给她。
逢雪身上没有带着镜子,就将扶危剑放在石台上,霜白剑刃当作明镜,映出她肃然的面容。她调整到合适的位置,褪下上衣,银针刺向胸口,像云婆婆梦中施展的神通一样,开始穿针引线。
云婆婆手艺精湛,银针在魂魄上施展,不会伤到血肉。逢雪第一次干这个,动作粗糙生涩,没办法直接在魂体上施展,只能先拆开皮肉,再刺入魂魄。
她面不改色地一针针插在胸口,穿入皮肉,滚热的血染红了白皙指尖。这事关她的两生,她不会因为一点疼痛退却。
掀开血红的皮肉,银针终於深入魂体。
直到把薄薄那层皮掀开,借着宝剑映出的寒辉,她往胸口血洞中望去。
血肉又是一重天。
一座小小的庙宇就藏在胸口。
小庙和云婆婆描述得几乎一模一样,庙门紧闭,单看外表,就觉非常邪异。
逢雪凑近细看。
可惜触摸不到小庙……她想把庙门推开,去看看里面供得到底是哪尊神,为何要盘旋在她的心口。
如果可以,她都想把心挖出来再看看了。
剑光映出的景象朦胧模糊,逢雪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麽。除了自己心口变成了座庙,好像也没什麽特别的。
嗯……倒也还是可以接受。
她没来由扯了下嘴角。
忽然,庙门缓缓打开了一条小缝,灰色的雾气迅速从门里钻出,冲了出来。
只在瞬息之间,雾气就将石台裹住,朝云婆婆的石像冲去。
逢雪马上转过身,纵身往外跑,银针飞快在胸口穿刺,把胸口重新缝合起来。
「婆婆?」她担忧地望向石像,很怕云婆婆因她遭到不测。
婆婆空灵飘渺的声音传至耳中:「我无事。」
逢雪松了口气,低头看自己胸口,蹙了下眉。情急之下,缝得歪歪扭扭的,胸口像趴着条血红的蜈蚣。
但就算不情急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
「小仙姑,」云婆婆轻轻叹道:「你献上贡品啦。」
逢雪一怔,反驳:「可我没有上供,哪有什麽贡品……」
她的目光落在石台上,忽然凝住了。
石台上确实有贡品。
一块冰凉酒酿糕,一碗井泉美酒,是她怜惜破庙旧神久无祭祀,亲手送上。除此之外,石台本该还有根被她砍掉的鼠尾,和被她拿来当镜子的扶危剑。
现在她望过去,那根带血的鼠尾丶酒酿糕和美酒,全都消失不见了。
鼠尾妖气浓厚,收下这个东西,可见她心里的「邪神」确实不是什麽好东西,可以称得上邪祟了。
为何连酒酿糕和美酒都拿走呢?
邪祟也贪嘴?
云婆婆提醒她,「既然收下贡品,必会来为你实现心愿。它会再来找你的,小仙姑,小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