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仵作意識到自己一時心急,犯了個傻,氣的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種場合,宋采唐不可能撒謊,這毒……肯定是真的!
宋采唐理了理染血的手套,微笑著看孫仵作:「孫仵作怎麼不動?可是逮老鼠也太難?」
「噗噗」兩聲,張府尹和趙摯都沒忍住,笑出了聲。張府尹還捋著鬍子,笑道:「孫仵作要是身手不好,逮不住,我手下倒有不少好兒郎,願意借出來幫忙。」
孫仵作一張臉漲的通紅。
這臉,丟大了!
現場丟人,技不如人,再加上那個賭約……稍後可如何是好!
宋采唐饒有興致的看著孫仵作臉色變化,心內十分愉悅。
能打一打這瞧不起女人的老臉,真是渾身舒暢!
內宅里掐架鬥氣,爭針頭線腦有什麼意思?破壞這些大男人自以為是的驕傲才好玩。
停屍房,是她最熟悉的戰場,可以讓她一展所學,可以讓她解謎究源,可以幫助真正有責任感的人破案,可以幫枉死的人伸冤,還可以狠狠踩封建直男癌的臉,多有意思!
這裡帶給她的滿足感成就感無與倫比,她這輩子,都要幹這個!
胸腔腹腔臟器已經看完,沒有更多的線索,宋采唐便開始著手將其縫合。
剪下來的小腸,剖開的胃袋,縫合好後放回原來的位置,血管,組織層,肌肉層,一一連接……
最後是皮膚層。
她做這些的時候,身邊的人也沒閒著。
溫元思凝眉思索:「這蓖麻籽劑量似乎不大,下毒者是對其毒性拿不準,還是只想促死者滑胎,並不想要其性命?」
失誤,還是刻意,斷不准。
趙摯卻思考兇手更多:「心臟痙攣,周身無利器傷,是受到了巨大驚嚇?」
後一個問題事關屍檢專業,宋采唐答的很痛快:「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局部小傷,體表留不下傷痕的那種。死者瞬間心臟驟停,精神受損,刺激肯定不小。」
趙摯一邊看著宋采唐纖長手指拿著針線,在屍體血肉上翻飛,一邊凝神思考:「所以這個案子,我需得注意兩點,一是二月初八晨間,誰動過雲念瑤的早飯,二是當日晚間亥時末,可有目擊者看到兇手些許動靜。」
宋采唐提醒:「一般來說,下毒者不管懷有怎樣的目的,都會關注中毒者狀態,比如有沒有中毒症狀出來……觀察使大人可重點關注一下下毒者,可能會有意外收穫。」
趙摯立刻了悟:「我可能有個目擊證人!」
宋采唐點頭:「若下毒者本意就是想要死者死亡,結果死者一直沒反應,下毒者心急——」
趙摯眯眼:「下毒者就會是兇手本人!」
好聰明的女人,太聰明了!
趙摯看著專注縫合,頭都沒抬的宋采唐,突然覺得這個姑娘長的很好看。
頭髮很黑,陽光下潤著光澤,似上好綢緞,長眉斜斜入鬢,黛如遠山,人這麼瘦,耳珠卻很些肉,圓潤白皙……跟正面嚴肅說話時不同,低頭時的宋采唐,很溫柔,透著這個年紀女孩子特有的柔軟可愛。
宋采唐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提醒:「不在場證明很重要。既是『熟人』作案,觀察使大人排查時不妨多注意,誰有空閒,有足夠的時間原因做這些事,而不被人注意。還有那酒釀圓子,提問時可取些技巧,讓嫌疑人自己說……」
「還有這蓖麻籽,認識並深知其毒性的人,應該很少。」
宋采唐學習的歷史裡,蓖麻是在時從印度傳入,現今朝代……她看不出,但從這些時日閱讀的書籍里分析,這蓖麻籽,應該還是稀少物。
少,不好查,也好查。
要麼找不到,找得到的話……一找一個準。
「觀察使可派人查查本地蓖麻籽的來歷,流入流出情況。」
許能順藤摸瓜,找到證據。
說了好半天,沒聽到回音,宋采唐抬頭,看到趙摯怔忡的臉。
不似裝x時貴氣,也沒有紈絝時桀驁痞氣,呆呆愣愣的,有點像聽話的大狗。
這位……崩人設了?
「觀察使大人?」
「嗯,」趙摯清咳一聲,劍眉斜斜飛起,手背抬起揉了揉鼻子,「春日就是討厭,總是塵土亂飛,擾的人想打噴嚏——你剛剛說什麼?繼續。」
宋采唐絲毫不覺得他在說謊,畢竟春天敏感易發是事實,沒多想,低下頭繼續縫合:「死者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我會再次仔細察看檢驗,爭取把這個原因找出來,觀察使大人不必憂心,盡可去做調查之事。」
趙摯正要應好,外面突然亂起來了。
嘈雜的腳步,大聲的呼喝,像是脾氣很大的樣子……
氣氛很有些微妙。
宋采唐這邊縫合工作還未結束,墨琉璃似的眸色停頓片刻:「這裡基本結束,我一個人可以了,諸位大人有公務要忙,自可先行離去。溫大人,驗屍格目放在桌邊就好,我會蓋章收拾,稍後遞交官府存檔。」
她都這麼說了,別人也不會硬陪。現今案件重要,外面還有兩個見面就要掐的案件相關人,不管著點不行,趙摯幾人道辭後,很快轉身出去,停屍房裡,只余宋采唐一人。
宋采唐沒有理會外面動靜,沉心靜氣,專心致志的低頭縫合,爭取每一針下的都很整齊,最後,還在刀口尾端打了個小小的,精緻的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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