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儿,才知道他是在充当个媒婆的角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皇上让你这么说的?”
“绝非如此,”逢星一听,赶紧否认,“全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真心话,绝无半点假。”
“天下未定,何以家为?”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公公一番美意,萧遥失陪了。”
逆夜慕恒这人别有洞天(2)
我送柔丽出城。
前途未卜,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我心中感慨,正准备说两句送行的话,就听那边柔丽问我:“哎,萧遥,中原王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们中原男人的口味怎么这么奇特啊。”
“滚!”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可觉出来了,”柔丽却不罢休,“从来没有男人放着我在面前不瞧,眼睛不住地往你身上瞄的。”
我白了她一眼:“我早知道了。他跟我说过,而且不止一遍。”
“哟,可以呀萧遥,这种男人也能拿下,”柔丽兴奋地过来用胳膊肘戳我,“那你呢?你看得上他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撇嘴:“不知道。我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他伤了我的心。从此之后,想到情这件事,我就觉得难过又害怕,谁也不想喜欢了,”我第一次这么跟人说如此矫情的女儿心事,说完了就觉得羞耻,赶紧咳了咳,粗声道,“老子一个人也挺好!”
柔丽难得没嘲笑我,摆摆手说:“那就是不喜欢!喜欢一个人哪那么多犹犹豫豫。”
“不是的!”她这么一说,我又急着否认,“我对他好像也……有时候脸红心跳的,而且……哎呀,总之很复杂。”
“你是不是男的当习惯了,不知道我们女人就是这样,看到像桓王这类英俊的男子汉,谁不脸红心跳?这离喜欢还差得远呢。”
“是吗?”我心里一半被劝服了,一半却还叫嚣着“不是的!”
“是啊,但有这种情况,说明有发展的苗头,”柔丽挑了挑眉,“我看他很不错,不如你今夜先将他办了,再看喜欢不喜欢。”
我报之以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想再理她。我们就此无话,各自埋头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到了要分别的地方。柔丽停下马,转过头不看我,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
“萧遥,你留他一命,我割你一城。”
“好。”
柔丽望着远方慢慢地眯起了眼睛。她没有道别,只一扬马鞭,向前疾驰而去。
“保重。”我在她身后轻轻地说。
看着柔丽一行人走远,我自己一个人怅然若失地回到了慕恒的府邸。我的屋子早已备好,有几个公公将我引过去。屋子里点的是慕恒用的香,淡淡的,有些冷清的味道。我先前还打足着精神,这时候进了房中,仿佛重压忽然卸下,整个人无比疲惫,走到床前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叫所有人退下,他们要准备热水供我沐浴,我也拒绝。门关上那一刻,我一头扎在床上,立马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然入夜。我奔波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这时候是被活活饿醒的。
我借着月光点上灯,想找个守夜的下人问问膳房在哪儿,推开门却看见慕恒在院子里独坐。
我吓了一跳,差点将门又合上。可慕恒已经瞧见了这边的动静,朝我勾了勾手。我只好朝他走去。
这院子里有棵梅树。此刻应是刚刚盛开的光景,一簇簇殷红色的花栖在枝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树下不远处置了方石桌和几个石凳,桌旁环绕着几个烧着无烟香炭的小炉子,慕恒就坐在此间。现下轻风摇撼大树,斑驳的月影洒在他身上。
慕恒身披一袭白色的斗篷,斗篷下穿了身稍显松垮的浅金色衣衫。此刻他一只手肘放在石桌上,将头支着,手臂从宽大的衣袖中略略脱出一截。他的头发不再用金玉冠簪起,一半松松地在头顶结了个散髻,剩下的垂着,漆黑地簇拥着如玉的面孔,偶尔随风一扬一扬。月色皎然,他的眸光也皎然。
我朝他走着,心内翻涌着说不上来的一段情绪。只觉得这夜美则美矣,实令人心悸。
“坐吧。”慕恒对我说。
我便坐下了:“皇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提防地瞄了几眼他的衣袖,确定他没有糖要掏出来。
“看你房中点了灯,就遣逢星去传膳了。”
“哦……”我笑了,“你该不会是在这儿等我醒来吧?”这大冷天的,他也真坐得住。
他摇摇头:“我也住这里。”我这才发现我住的是这院中的偏房,正殿应是他的寝室了。我如今也算是他的御前侍卫,应当和他住在一起。
我一时无语,想起下午时候逢星那话,又感到为难,就怕他再逼问我一次。
我有心劝他再等等,但是这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由想,慕恒看着不像是这么急躁的人,怎么如今一次接一次的表明心迹,非要我做决定。莫非真的是因为我过于迷人,不在他身边时还好,一来了,他就要难以把持?
我咳了咳:“那皇上是在此赏月?”
慕恒被我问住,过了一会儿才承认:“我确实是在等你。”
这句说完,我们俩再次地没话了,面面相觑着。
我不由引颈往门口望,心想逢星怎么还不来。自从慕恒看上我之后,我每次和他独处都无比尴尬,要是有点饭食还好,我埋头开吃,也不必时不时地和他对视,弄得我心尖儿颤动,手指发凉。
“方才逢星告诉我,你无意同我结亲。”良久,慕恒坐正,声音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