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舟但笑不语,朝着焦文俊和孟韵颔首,点头道:「多谢。」
焦文俊脸上的喜色更浓,深深作揖道:「哪敢承谢大人之谢,招待不周之处,还往大人担待。韵娘,还不快去给大人斟酒——」
焦文俊捅了捅她的胳膊,无意间戳到被焦母打的地方,孟韵眉间闪过一丝痛楚之色,细眉微蹙。
谢轻舟抬眸又落下,淡淡的疏离之意落於眼底。
原来她叫韵娘。
一息之间,身旁的细瓷酒杯里便灌入汩汩琼浆。与醇厚酒香一同而来的,还有一股幽微香气。
谢轻舟依旧坐得端正,只脑海里忽然出现方才替他斟酒的一双手,纤纤修长,白玉无瑕。
孟韵倒完了酒便想站到焦文俊身後,不过王里正素来自诩怜香惜玉,当即便让焦文俊拉她坐下。
「孟娘子贤惠大方,持家有道,才来焦家两三年便将这里打理得红红火火,日子真是过得令街坊们羡慕啊。」
孟韵颔首,轻轻摇头,「多亏里正照拂,我们夫妻二人才能求得一隅安身。这杯酒,孟韵敬您——」
「好好好,孟娘子豪爽!」王里正仰头一口闷下,连拍着焦文俊的肩膀,道:「焦郎君啊焦郎君,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娘子!」
焦家从前家境落魄,母子二人只能基本维持生计,若非族老资助,他怎能有个秀才的功名。
此刻被人当着谢大人的面说出来,尽管只是草草一提,焦文俊仍然觉得不适,笑得有些勉强。
只含糊应道:「那是丶那是。」
孟韵神色微变,但也不好多说,见谢轻舟杯中酒已空空,便执壶重新满上。
「大人请——」
再想给焦文俊倒酒时,人却将酒杯移开,孟韵一愣,倒酒的手便停滞在半空。
青麽眉头一皱,只恨屋内有外人在场,不能痛痛快快地骂一顿。
王里正回过味来,暗觉自己失言,又暗怪焦文俊心胸实在狭隘,一肚子迂腐酸气。
当即便帮孟韵解围,道:「孟娘子,谢大人乃贵客,你今日好好招待他一人即可。若一份心思兼顾三人,难免怠慢贵客,此法可好?」
孟韵一愣,旋即微笑道:「多谢里正指点,今日是该好好招待谢大人,不过里正也是稀客,不可怠慢。」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孟娘子了。」
说着,王里正又指了指谢轻舟,孟韵转头一瞧,果见杯底空空,便又执壶满上。
青麽满意地点点头,连带着对王里正脸上那撇一说话就飞起的小羊胡子,也看顺眼了许多。
一来二去,几人都坐下片刻了,焦文俊除了进门时说上了两句客套话,到现在也没有插上嘴。
孟韵傻傻地一直给谢轻舟倒酒,谢轻舟也是,人家倒一杯他就喝一杯。
谢楼看他一连七八杯下肚,忙上前贴近了他後背,用手指使劲点着背心,提醒他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