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已经不准他再说下去了,淡道,「我现在可是要去鬼门关转一大圈了,你可不要在我和二宝最关键的时刻说这种丧气话,咱们家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你,嗯?」
护士推来理疗床,准备将沈望搬运到上面,鹤爵的激动情绪一旦开了头,俨然有点收拾不住的苗头,双手开始不停地打颤,直到将沉甸甸的两条生命,全部搬运到理疗床上。
「我和妙妙在手术室门口等你们俩。」
从病房到手术室的路程只有短短几百米,今天情况特殊,俨然变作了几千米,几万米似的。
鹤爵的手变得越来越凉,每一根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仿佛不停地从沈望的手间汲取热量。
沈望只是对他温柔的笑着,深切地望着,却不再多说一个字。
若说胆小鬼的话,他以前一直比谁都要胆小呢,可是今天这样一比较,却发现原来鼎鼎有名的鹤爵才是真的胆小。
手术室前人人平等。
这个世界上,也终於有鹤爵根本迈步进去的地方。
沈望朝他的方向做了一个口型,「要等我们哦~」那一只被鹤爵攥得发凉的手指微微一翘,露出一小截的小手指,仿佛在等待一个约定。
一个关於终身的约定。
鹤爵彻底绷不住了,像他这样的地位丶这般的经历,这等的岁数,很难从一生中找出一个怕字。
但他现在真得很怕,怕极了,手术室指示灯的颜色从绿色转变为了红色,分明是火上烹油,将鹤爵整个人往火架子上悬挂。
鹤爵不停地在原地徘徊,分明沈望才刚被推进去,可他整个人已经变得焦灼不安,每一分钟都衍变作恐怖地炙烤。
他要疯了!他要疯了!他要疯了!
赵管家实在看不过眼,一把摁住鹤爵来回旋转的身躯,言道,「不如我现在把妙妙小姐接来,这样你们父女俩互相打气,也能好受点。」
他跟沈望商量了好几次,针对提前剖腹产这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告诉妙妙。
沈望是觉得不要让女儿担心,等从手术室里出来是一样的。
鹤爵则持相反意见,不过老婆总归是天,他也无力胜天。
鹤爵踟蹰半晌,觉得沈妙妙在场更好,正准备让赵管家去接小姐。
哪知沈妙妙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沈望的手机上,鹤爵手里捏着对方的手机,没有接听。
不到半分钟,电话直接又打到了鹤爵的手机上。
鹤爵与赵管家对接眼色,转换了心情,才选择接听道,「怎麽了?」
沈妙妙显得十分焦急,完全忘记自己跟鹤某人不合的事情,言道,「爸爸今天身体怎麽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额,没有。」
「真的吗?」沈妙妙的慌张已经从听筒中,断断续续地传达着,「我今天早晨接连摔碎了两个杯子,而且右眼皮一直在跳个没完没了的!」
鹤爵被她一讲,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夸大了,毕竟老人常说,母女连心,沈妙妙是沈望生的,彼此间肯定是有着心电感应的。
鹤爵强装镇定道,「小丫头还挺迷信啊,我跟你保证,爸爸他正在睡觉呢,安安稳稳的,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先。。。。。。。」
鹤爵正准备安顿她把今天早晨的重要课程学完。
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红灯,忽然转成绿色。
分明才过去十分钟而已。
这简直太诡异了。
鹤爵连跟女儿讲话的功夫也没有,一把摁掉电话,大步流星地往前冲去,手术室的门恰好打开,护士推着空荡荡的理疗床出来,軲辘碾压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滋滋的声音。
「人呢?」鹤爵冷不丁对着小护士发难,「之前推进去的人呢?!」
小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连声说,「什麽人?」
「我的妻子!!」鹤爵抓住理疗床的边沿,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翩翩,「我的妻子沈望,刚才被推进了手术室里做剖腹产手术!」
小护士简直要被吓哭了,她只是把里面不用的器械推出来而已啊。
赵管家过来帮忙,鹤爵一把推开他,笔直地往手术室里冲,走过空无一人的清洁区,凶神恶煞地冲进了手术区。
发现手术室里的人倒了一片,包括张院长丶以及其他几名国外医生,全部倒在地面不省人事。
「这是什麽情况!!」鹤爵的鼻子根本闻不见任何味道,倒是跟着冲进来的赵管家率先捂住鼻子,冲他喊道,「少爷,这里面味道不对,你先出来再说!」
随後医院里彻底变得热闹极了,鹤爵基本上是冲进了每一个病房,使劲翻找沈望的踪迹,他身後跟着不少的私人保镖,不停地询问究竟有没有看见一个叫柏庭修的?
张院长二十分钟後从昏迷状态中苏醒,鹤爵又立刻冲回来质问他。
鹤爵已经处於神经紧绷的的边缘化状态,一把扯住张院长的衣领,大声威胁道,「那个柏庭修究竟是什麽来头!你确定他是业界有名的医生吗!」
「沈望不见了!沈望tmd的不知道被这个王八蛋弄到哪里去了!!!」
最要命的事,真的发生了,居然还是在他的眼皮子低下!
徐美珊一直被偷偷地安排在隔壁手术室,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帮忙,她先扯住鹤爵的双手,道,「这位老先生岁数大了,鹤先生,你不要太激动了!」
而後又替张院长等人看了一下情况,「是迷药的反应,这些人在进入手术室後,呼吸入了一定程度的迷药才导致的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