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存抬起双似蹙非蹙脉脉不得语的眸子,盈盈一池春水,千种关怀万种关心,都氤氲眼中了,她毫不回避崔秩的目光,低声谨慎问道:
“不知郎君伤势恢复如何了?那些刺杀你之人,可有着落?”
崔秩抬手弹了弹伤口处的衣料,浑然不痛不痒了:“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
雪存:“……”
他又笑道:“至于那群刺客,我挨个揪了出来,叫玉生烟给乱棍打死了。”
他与雪存离得极近,彼此之间,又能清晰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丝丝缕缕檀香与柏香交缠混合到一处去了,实在暧昧。
杀人的事从他嘴里轻飘飘地一说,真成了桩等同吃饭睡觉的小事。
这话倒没诓骗雪存,杀他的人,无非是受黄昱门生指使。那群人太蠢,成不了气候,寻仇都寻错了地方。
雪存心口处像被塞进只小兔子,怦怦乱跳,倒不是因为和崔秩太过靠近,而是惊讶于,与崔秩相熟后,此人说话的方式,怎与那副疏冷萧寒的模样完全不沾边?
他这张嘴许是从朝堂上舌尖群儒时练就的。
“见郎君无恙,我也放心了。”
雪存强装淡定,杀人这种事,对她而言可不是小事。
她当着崔秩的面,将那只完好无损的金簪侧插进发间,顿时流苏摇曳,勾勾搭搭着条白瓷长颈,灵丽的美人陡然添上三分风情。
“多谢郎君为我寻回发簪。”
……
刚回到浣花堂,留在家中的灵鹭又兴冲冲捧来个盒子凑上:“小娘子,崔三娘子特意命人送来府上的。”
雪存一开始并未多想:“哦?”
直到打开盖子,里头卧着条银河流淌繁星点点般的银色披帛,雪存才反应过来。
想到那日遇刺,崔秩骊山之言,便是要赔她一条披帛。
如今,他当真赔了她一条更美的,一看便造价不菲,真是言而有信。
忽然,雪存又想到她稀里糊涂被他叫进林子里,只说是为娘亲作画一事,他话没说完,刺客就杀了进去。再后来,他们都将此事抛在脑后,谁也没提起过,就连方才画坊碰面也没说。
这么看来,她和崔子元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是个好兆头。
雪存双颊上有粉粉的红晕一闪而过,脸蛋烫了不足片刻,又恢复如常了。
灵鹭眼尖,立刻打趣她:“小娘子,你不会是对崔子元心动了吧?”
要说这崔子元,她也跟着雪存见过好几回了,他不像别的女子所说那般高不可攀,难不成是只对小娘子一人特殊?
雪存当即摇头否认:“我像那么不值钱的人吗?他的真心尚未被我摘在手中,我便要着急忙慌把自己的真心给出去?”
灵鹭嘟起双唇:“那我方才是看你脸红了嘛。”
雪存睖她一眼:“收到美男送的东西,脸红不过人之常情,换作别人我也会脸红。我料定,他还会想法子找我,且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