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漂亮的脸微怔,转而垂眸浅浅应了声。
很丢人吧,活了一千多年了,连话都不会讲,寥寥几句词语,还是被封印前偷偷学的。
「我来教你吧。」锺书玉拉他起来,从寝宫内的东西开始认,「这是花瓶,这是屏风,这是铜镜……」
魔神眼睛亮晶晶的,她每说一个词,他都乖巧地念一遍。传说中的魔神大人,在锺书玉面前乖巧的像个孩子。
锺书玉不会教小孩,只能回忆着小时候的样子勉强教他。魔神学得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已能说出一个完整的长句子。不太熟练,却也足够。
休息片刻後,锺书玉问:「你有名字吗?」
总不能一直叫「喂」吧。
魔神摇摇头。
他没被养过,无父无母,无亲朋好友,自然没人为他取名。
锺书玉好奇:「那别人怎麽叫你。」
魔神想了想,认真道:「怪物。」
第51章
长着人类的面孔,却红发红眸,不吃不喝也能存活,哪里有恶念,哪里就有他,这样的「人」,不是怪物是什麽?
刚诞生的那几年,他总被人们以这样的词语称呼,直到他率领魔族大军攻入人族阵营,才换了一个称呼,被称之为「魔神」。
无论哪一个,都不属於他。
锺书玉不知他的过去,莫名的,她想起了自己。过往三年里,她在三省神院也如「怪物」一般,是众人眼中十足的异类。
没人想和她说话,他们都把她当作腌臢之物,即便她每日收拾乾净,无任何异味,也挡不住那些人路过她时捂住鼻子,来一句:臭死了。
哪里臭?她每日沐浴,没钱买薰香,就去郊外采来花瓣,连爹娘都说她自从进了神院,身上比店里的糕点还香。
为此,她自我怀疑了很久,直到某一天,她突然明白,是她身上的穷酸味。闻到臭味的不是他们的鼻子,是偏见。
跟她有没有每日沐浴有关系吗?跟她有没有薰香有关系吗?偏见改变了他们的嗅觉,不存在的东西,也会突然存在。
面对同族如此,异族更是。
魔神少年时期的日子,必然比她更难过。
人之所以区别於牲畜草木,源於他们拥有同理性。对与自己有过相同境地之人,抱有怜悯之意。
锺书玉问:「晏华,这个名字你喜欢吗?晏,明也,华,有光彩之意。过往种种已经过去,希望以後的日子里,你能一直活在光明里。」
「晏华……」魔神细细揣摩着这个名字,笑道。「锺晏华。」
他还给自己加了个姓。
有了新名字的魔神大人很开心,时时刻刻黏着锺书玉,她去那儿都跟着,如厕也跟着,见她生气,才勉勉强强出去,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等着。
锺书玉不知道这是哪儿,以为他造了个跟皇宫差不多的地方,宫人也是魔族变的。在医馆忙了好几日,连沐浴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能休息,她也不客气,立刻让人烧了热水来。
沐浴之前,先把晏华赶走。
沐浴不比如厕,一会儿功夫就好。锺书玉刚脱掉衣服坐进浴池里,就察觉到一抹灼人的视线,透过屏风越过来。
「晏华,」锺书玉拉下脸来,「我说过,不要进来。」
屏风外的人没动,隔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张口:「你不开心。」
汹涌的情绪暗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她自以为是的伪装,没能逃过另一个人的眼睛。
锺书玉突然有些恼怒:「别说了。」
不开心又怎样,普天之下,不开心的又何止她一个。
脚步声缓缓逼近,晏华从屏风外走进,道,「我想,你开心。」
悲伤是苦涩的,那股苦涩始终萦绕在锺书玉身上,无论她再装得若无其事,它都像狗皮膏药一样扒着她,死也不放手。
晏华鼓起勇气走近,拿起水瓢,将水淋在她身上。他要帮她洗澡,洗去这几日的尘埃,或许那股苦涩能淡一点。
锺书玉很生气,很快她又发现,晏华眼中没有情欲,他很认真。自出生起就甚少与人打交道的魔神,何时做过伺候人的事,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生怕弄疼她。
锺书玉没了言语,他又不是人,哪儿懂人族的男女之别,是她想多了:「你帮我洗头发吧。」
晏华没应声,伸手取下她头上的白玉发簪,长发散落,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的。他用水瓢一点一点把长发弄湿,又淋上木槿叶汁,慢慢揉搓出泡沫。
皇宫里供皇帝沐浴的浴池是活水,泡沫刚落下,就被流水带走,无论何时,池水都是乾净的。
好几日没好好合眼,被揉搓着头皮,锺书玉竟慢慢睡着,恍惚中,她好似看到了韩云州,他满脸心疼地坐在她身边,长长的睫毛垂下,说:怎麽累成这样,睡吧,有我在。
说罢,把她抱在怀里哄睡。
隐约间,她又看见南宫慕羽,他轻轻笑了一声,说出极欠揍的话:没了我,就让你这麽难过?
锺书玉有些厌烦,刚想推开他,又见他垂首,在她耳边问:想亲吗?
这家伙……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搂住他的脖子压了上去。
今日的南宫慕羽与往常不一样,他是呆涩的。如同第一次亲吻般,愣在原地等待锺书玉指引,他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学着她的样子亲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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