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房间里面就跑出来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生:「爸爸。」
这个声音可以让温路忘记一切不美好,他屈身笑着将女儿抱起来,伸手抚了抚她的背:「梦梦在家有没有乖乖的,作业做完没有········」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温路一连问了自己女儿好多问题,梦梦如一回答,从温路腿上跳下来奔去房间拿出作业本给温路检查。
梦梦已经七岁,不知道是像他还是像那个人,但头发像他,带着卷,带出去,别人一看,就能看出是他的女儿。梦梦小时候,温路还能从那张小脸找出一点关於那个人的影子,随着梦梦长大,他渐渐找不到了。
後来才知道,原来是他慢慢忘了那个人,所以在女儿身上看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今天见面後,梦里的那个人变得清晰,他突然发现,原来梦梦唯有性格极像他当初,活泼,开朗。
这样也好,算是他从那个人身上偷过来唯一一点念想。
在以後的日子里,至少还有梦梦陪着他。
「爸爸,今天你是不是见到好多的小夥伴啊。」温路坐在沙发上抱着梦梦开始检查作业,听到女儿的话,笑答:「对啊,有好多小夥伴呢。」
梦梦靠着他,掰着手指头开始对他数自己在学校的小夥伴,好多名字温路都认识,当初怕梦梦在学校被欺负,他结识过许多家长来打好关系。
梦梦在他耳边一口气说了几十个名字,温路惊讶於七岁女儿的社交能力跟适应能力,比他小时候厉害多了。但唯独对她的学习能力感到头疼,也不知道是遗传谁:「梦梦,这个字你照抄都抄错了,还有这个算数,下来,重新做一遍。」
难的会,简单的却易出错,是那个人的典型错误,现在居然原封不动的遗传到他女儿身上,温路叹气。
这时候手机响,温路掏出手机是一个信息,王丽发来的:「温路,你已经走了吗?怎麽都不等等我啊,我的天哪「哭哭哭哭」」
已经能想像出王丽说这话时候的样子,跟学生时代相差无几,温路笑着拨动手机:「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王丽回覆:「都怪公司里的老妖婆压榨我们,天天让我们加班,加班,加班「怒」。」
温路失笑:「以後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再约。」
王丽回覆:「唉,好吧!」
温路放下手机,看着女儿趴在桌子上做作业,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将窗帘拉上,进了卧室。
晚上洗漱的时候,温路手指流了血,是在聚会上弄出的伤口。
温路不知道一个本来快要愈合伤还会再次流血,甚至感到有些痛,像一根根刺,扎着他。
蹲在阳台上,撕开儿童的创口贴贴好,温路用拇指轻轻的按在上面,那块热热的,有一种饱涨感,过一会儿就没感觉了。
不论伤口有多大,流过多少次血,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的。
伸手拉开窗帘,茫茫然的看着窗外,昏暗无边,也不知道聚会现在散场了没。
沈在途被丁诚从酒店扶出来:「你今晚喝这麽多干什麽啊,操,大家都想灌你酒呢,你没看出来啊。」
「呵呵。」虽然脚步虚浮,他的脑子却是有些清醒,撑着身体坐在花坛边,掏出手机按着号码:「找代驾,找人来接我回家。」
手指胡乱的在屏幕上面拨动,把电话打出去,里面一声无情又机械的女声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後再拨,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後再拨,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号码·······」
丁诚笑着无奈摇头,把手机从沈在途手里拿了过来,再低头看的时候。
瞬间怔了。
136xxxx1520
尾号是如此熟悉的又陌生,是一块蒙尘的记忆,曾经学生时期某人用过的,每个数字都在提醒那段愚蠢的过去。
不敢回首,因为蚀骨穿心。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後再拨···········」丁诚两腮咬紧,没说话,默默的把电话掐了,当作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拨了个号码。
代驾很快就到了,沈在途上车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挥手跟丁诚道别,打开手机导航放在支架上,司机按照导航提示轻易的就找到了地方。
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他走的时候,忘记了关窗,凉风穿过客厅扑面而来,伸手打开灯,沈在途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去厨房接了杯水,出来站在阳台上。
回来临城已经一年,很少有心情站在阳台观看临城繁华的夜景,当初找房子也是随意拜托的中介公司。
只是等他搬进来第三天,才发现,原来从这里可以看到临城一中。
位置很远,只占着诺大临城的一小片地方,不仔细瞧,看不见。
只有锁定位置才能看得很清晰。
既然是这样,最後还是决定住了下来。
这一年来,他亲眼看着周围的一栋栋高楼大厦升起来,挡住了一中。
此後,阳台便是一块多馀出来的地方。
而就在三天前,曾经班上的老同学寇思杰不知道从什麽地方弄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说要弄一场同学聚会,当时以工作为藉口而拒绝的他,却在今天下午看到寇思杰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现场照片,最後还是开车赶去了现场。
沈在途不禁莞尔,八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