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桥被吓哭了,双手揉着眼睛,嘴里喃喃道:「哥哥骗人,哥哥骗人!」
明明大人也会流血。
林清霄心疼地把他搂过来,轻声哄到:「对不起,对不起,吓到安安了,哥哥不好。」
可能是因为担心林清霄,纪云桥很快平静下来,红红的眼睛带着单纯与赤诚看向他,可怜地问:「哥哥疼不疼?」
他揉揉纪云桥的头发,把手递到他面前,笑着说:「安安给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纪云桥很听话,抱着他的手吹了好长时间。
他看着纪云桥认真地张开嘴,然後深吸一口气,再无比慎重地把气吹到他手掌上。
然後包裹着手掌的纸巾边缘就会飞起来,像下了场雪。
雪最乾净,能覆盖世间一切污糟。
所有不甘的,不愿的,妄想的,痴恋的,在一场大雪过後,都沉寂在广袤天地间。
林清霄估计纪云桥撅起的嘴都吹酸了,收回手,安慰他说:「谢谢安安,哥哥不疼了。」
纪云桥抱住他手臂,依靠在他身上,脸蹭着他的肩膀,发誓说:「我再也不吃苹果了。」
林清霄:「……」
深冬里的天好似盖了一层灰布,映着人间一切都灰蒙蒙的。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一场大雪。
在听到新闻的後两天,他的父母和他坦白,说两人已经准备和平分开。
林清霄沉默着接受了。
像他们这种家庭,离的财产分割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这两天,他父母双方的律师经常过来找他,让他签署各种财产继承协议。
在腊月三十那天,律师把最後一份协议递到他面前,手指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他拿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收起文件,对他说,他的父母会於近日办离婚手续。
在律师走後,他在医院会客厅里,呆呆地坐着,大脑放空,其实什麽都没想。
窗外传来接连不断的烟花声,细听去,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间,夹杂着小孩子的欢呼。
他在恍惚中意识到——今天是除夕。
荒唐。
他噗嗤一声笑了,今天竟然是除夕,在这麽一个日子里……
他失去了传统意义上的家,变成孤身一人。
绚烂的烟花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一朵接着一朵炸成花。林清霄机械地迈着步子,光照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推开病房门,纪云桥坐在病床上,半长的头发垂下来,落在肩膀上手里捧着本书,是法语原版的《小王子》。
这本书被纪云桥格外偏爱,连带着更喜欢学习法语,不像他的拉丁语老师,总是一脸愁容。
「安安,要睡了麽?」他强打起精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