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乾咳一声,「工作需要。」
「要干什麽?」
他的手摸索着口袋,从那里面拿出一串钥匙,用只能影影约约看出原本颜色的绳子挂着,「这就是地下室的钥匙,档案按照年份排列,都有编号,不用我跟着你下去了吧?」
塞勒斯接过钥匙,观察了一下这位老档案员的年纪,看起来起码有五十几岁了:「您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干这个狗屎的工作三十多年了吧,怎麽了?你们不光要查档案,还要审讯这里的档案员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想问问,那您一定知道二十五年前的杰斯疗养院案件吧?毕竟那时候您已经是警察了,我想那一定是一个轰动一时的大案子。」
「大案子?」老警察嗤笑一声,「不,才不是呢。我们出警了一次就足以确定,这只是一起意外引起的火灾了,六百多条人命啊,还有那麽多疑点,三天就结案了,多麽可贵的效率!」
「听起来您参与过这个案子?」
老警察抬起头看了塞勒斯一眼,他的眼睛藏在老花镜和下垂的眼皮後面,看不清眼神:「参与过,毕竟有那麽多尸体呢,基本上这个警局当时有人能动的人能被拉过去办事了。怎麽,上面决定重启调查了?发生了什麽事?你是来调取这件事的档案的?」
「是的,我来调查这件案子的後续,我想找一些关於罗拉·劳伦斯的资料,就是这个案子里唯一失踪的女孩,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了。」
「你们找到她了?」老档案员站起来问。
「没有。这个案子并没有被重启调查,来这里是我自己的意思。」
「哦。」
老档案员又重新重重地坐回椅子上,「那我给你一个忠告,年轻人,像你这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菜鸟太多了,总觉得自己能主持多少正义,事实上,这个世界还是这样,一成不变。为了你自己在那个不知道是什麽单位的前途好,你最好乖乖回去,不要管这件事的闲事。」
「我只是看看档案。」塞勒斯保证并且坚持,「您看起来很了解这件案子?」
老档案员带着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往下走,听到他的问话沉默了一下:「对,比较了解。那个女孩——就是罗拉·劳伦斯,我见过她一次。」
「你见过她?」
「对,在她姐姐死去的三天之後的一个晚上,她跑来警局报警,说她的姐姐被害死了。她说了很多,身上也有一些伤,精神状态很不好……当时我是接待她的人,那天晚上我值晚班。」
「然後呢?」
「他们说她有严重的精神病与臆想症,身上的伤口是自残来的,那个疗养院来人把她带走了。简直是放屁,我从没见过会往自己腋下扎针的精神病。但是没办法,当一个人被他人证明你已经疯了的时候,你的任何话都不会有意义了,法院不会采信你的证词,别人会拥有你的监护权,合理合法的为你治疗。多麽完美的谋杀手段,哈。」
他的脚步踩在档案室的地板上,磨得很薄的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眼睛却盯着潮湿的墙角的一块黑绿色的霉斑污渍:「我看着她被带走的,她临走前还回过头盯着我……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眼睛和她姐姐的名字——贝拉,贝拉·劳伦斯。」
「後来就是大火案件了?」
「是的。」老档案员把塞勒斯带到一个铁柜子旁边,铁柜子是黑色的,边角的漆已经有点脱落了,斑斑的锈迹也展现出来。
他弯下腰,从其中一层里拿出一叠牛皮纸的纸袋,指着它说:「都在这里了,但是你看这个看不出来任何东西,多少人,包括记者,都来这里翻阅过这个档案,但是他们已经看不出来新东西了,这是一份可以去当作教科书的完美档案。」
塞勒斯接过来,开始翻阅:「没有罗拉·劳伦斯,或者她姐姐的照片吗?罗拉·劳伦斯来这里报过案对吧,应该会有记录。」
「没有,这个案件的档案遗失过一次,剩下的都是後来补的。那些孩子们的很多信息都被大火烧掉了。」
塞勒斯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衣摆在冰凉积灰的地上堆成一叠,开始翻阅。他发现确实是这样,档案里根本没有提到过什麽多馀的信息,那些都是能在网上公开查到的。
就是这个杰斯疗养院这个火灾案件记载的报案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的名字是做笔录的时候手写的签名,字迹看起来很秀气,字母的尾部带着微微的小勾子,显得潇洒又飘逸——莉艾娜·奎诺·安德森(Liana·Quino·Anderson)。
要是把这个名字的里每一个词的开头字母提取出来,即-lia丶qu丶a,然後在按相反的顺序排列就是:
aqulia——阿奎拉,即天鹰座。
「你还记得罗拉·劳伦斯长什麽样吗?还有这位报案人,是为女士吧,你记得她吗?」塞勒斯问,同时决定,要是想不起来,就要抱歉的去翻一下他的记忆。
老档案员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开始试图回忆,接着他的眼神一下子空洞起来,变得茫然而无措。
等了很久,他有点迷茫的转过头,「你刚刚有问什麽吗?」
塞勒斯微笑,同时在心里磨了磨牙,「没什麽。」
看来这位老档案员的记忆被做过了手脚,这是典型被清除记忆包括这个信息本身的法术後遗症,估计是天鹰座阿奎拉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