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步做两步上前,将薛芝搂入怀中。
察觉到她周身冰凉,罗定春立马将自己的氅衣解下,将人裹了起来。
「芝芝。」他搂过她,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面容,惊觉她的一张脸都被风吹僵了。
熟悉的味道传来,薛芝安心地闭上了眼,须臾,她倚靠在男子宽厚的怀抱中,轻声开口:「罗定春,替我查一个人。」
「张弥。」
罗定春将她拦腰抱起,朝外走去:「好。」
薛芝又病了。
她原本就受了风寒,没有痊愈多久,又跑出去吹冷风,身上的伤本来都结痂了,又因为这一趟,有些伤口都裂开了。
眼下正当春,京师传出一桩令人震惊的案子。
长鸣巷的澹台雯一案被推翻,有了新的案情。
澹台雯一案的始作俑者,正是她的表妹,张弥。
张弥家境贫寒,攀上澹台家这门亲戚後,便一直赖在澹台家,期间,她因嫉妒表姐澹台雯的出众,故而设局,陷害抹黑澹台雯。
澹台雯与寒门学子邱树声不过是点头之交。张弥利用二人的往来,将二人的关系添油加醋传了出去,又给邱树声下药,污了澹台雯的名声。
澹台家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澹台雯的母亲本就因病缠身,又因此事刺激了,一时没能缓过来,撒手人寰了。
在这之中,不乏张弥的推波助澜,澹台雯的父亲和幼妹都对澹台雯十分失望,甚至出口伤人,一时,澹台雯成了众矢之的,无人相信她,心中苦闷难当。
见此情形,张弥计上心来,她将澹台雯灌醉後,作出其自尽的假象,以此来遮掩世人的眼睛。
澹台雯死後。
澹台家树倒猢狲散,家中只剩澹台雯的父亲丶妹妹,一些老仆,以及表姑娘张弥。
张弥足不出户,为了继续抹黑澹台雯,她竟作乔装打扮,逐一杀害了与澹台雯有过交集的人,想藉此来往澹台雯身上泼脏水,让世人对其更加唾骂愤恨。
再後来。
她丧心病狂至此,杀害了澹台雯的贴身婢女丶澹台家的老仆,乃至澹台雯的父亲,最後,她将澹台家最後一人杀害——
那便是澹台姝。
澹台姝被木棍刺入肺腑,遂亡。张弥仓皇逃离,在逃离之时躲进一处草垛,却被不知情的农人一把烧光了草垛,她躲在其中,被烧得体无完肤,只剩一具漆黑的尸体。
世人知晓真相後,无不唏嘘,皆对澹台家的遭遇扼腕叹息。
澹台家本是京师小有名气的商贾,却因此蒙难,实在可惜,实在可惜。而那表姑娘,是只可恶可恨的中山狼,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方能解恨。
可惜人死灯灭,一切都已了结。
不过,还是有些人察觉到了不对。
这番案情……有些生硬,有些不合逻辑。
区区张弥,不过是没见识的贫苦女子,她当真有那麽多的手段去完成这些事?况且,仅凭她对澹台雯的嫉妒仇恨,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那张弥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世人不知道,薛芝也不知道。
罗府。
薛芝穿着袄子捧着手炉,她坐在软塌上,有些烦躁地将手炉扔在一旁,嘟囔道:「热死了。」
罗定春走了过来,他将手炉捡了起来,又塞进薛芝的手中,语重心长道:「大夫说了,你是万不可再受寒了,如若不然,怕会损了根基。」
薛芝嗤之以鼻:「哪里有这麽严重。」
罗定春微微叹了口气,他坐了下来,将人搂入怀中:「芝芝,澹台雯一案了结,你心里……有没有好受一些?」
「勉强了结。」
薛芝依偎在他怀中,垂下眼眸:「这件事被编造得……太过生硬,甚至可以用离谱来形容,外边儿对此事存疑的人一抓一大把。」
「可是除了这样,再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罗定春拉了拉她腿上的毛毯:「张弥是附在澹台姝体内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的目的,也不知道是谁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目的麽……」